事情一多,也没顾上细思。
“姑娘,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家住哪里,家中有什么人?”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也有话要问将军。敢问你夫人是否真的和我长得很像,她是哪里人?”
两人对视着,眼神中有相似的执着。
胡应山很为难,沁香的事谁也不能说。可是这姑娘似乎不太对,她问的话好像是知道什么似的,难不成她知道些什么?
他心里琢磨开来,陛下是见过沁香的,又将她带在身边,莫非陛下也怀疑过什么,同时向她透露过?
越是这样想,他觉得越有可能。
“姑娘,我夫人的身世有些隐情。我只能说,她的身份特殊恕我不能告诉别人,还请你见谅…”
周月上听他这样说,心里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莫非当年沁妃出宫,带她走的人就是胡将军?也就难怪胡将军会是先皇后的人,会帮助晏桓夺位。
她眼神微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沁字。
胡应山的瞳孔猛缩着,她知道!
见他看清字,她用手将字抹成一团,混成一团水渍。
“胡将军,敢问你妻子可是此人?”
“正是,你怎么知道的?你知道自己的身世?”胡应山激动地问着,人往前走了一大步,近在她的眼前。
她面色冷着,想起原主的死。
“是,我知道。我请问胡将军,你是怎么把女儿弄丢的,又是怎么抱错的?”
忆起往事,胡应山一脸的沉痛,他将当年的事情细细一说。不停自责自己没有多留个心眼,见着那妇人抱着的孩子,就以为是自己的女儿。
“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周月上已经彻底明白,自己就是胡应山的女儿。
可是她的心里没有欢喜,她不知道是在为沁妃不值,还是替原主难过。沁妃为爱不顾一切,却落到那样的下场,虽然心里知道不能全怪胡将军,可她还是忍不住有怨。
原主要不是亲爹疏忽,又怎么会过了十几年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最后还被人活活溺死。可怜她生前最大的愿望恐怕就吃一顿饱饭吧。
何其可悲,她可是堂堂将军府的小姐。本应该锦衣玉食,奴婢成群,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然而事实却是她短暂的一生中,从未体会过世间的温暖。
她的脸色,让胡应山心一突。
“你在怨为父?”
“我不应该怨吗?你可知道我这十几年过得是什么日子?抱走我的是周家夫妇,男的狠女的毒。从小到大,我没有吃过一顿饱饭,没有穿过一件像样的衣裳。附近的山林河道,都是我去得最多的地方。为了找吃的,我几乎摸遍山中的每一个角落,村里人都叫我饿死鬼。没有人管我,那周家夫妇恨不得我去死。”
她说着,眼眶中盈满泪水。
那种身体深处的悲痛全部涌出来,不知是她自己的,还是原主的。
她只知道,原主的苦要诉。
“今年开春的一个早上,我饿得受不了,爬起来去找吃的。谁知道柳大妹偷偷跟着我,趁我在河边想捞鱼,一把将我推进水中。我被溺晕过去,她以为我死了,匆匆把我卖给别人配冥婚。”
声声如泣,字字控诉。
胡应山听得目眦尽裂,一拳砸在桌子上,黄花梨的桌子应声而裂。
……
“简直是欺人太甚,老夫当年可是给了她一袋银子的!不行,老夫咽不下这口气。闺女你等着,爹给你报仇去!”
“回来!”
周月上唤着,看着他一副儒将的样子,怎么性子如此火爆。还有这一身的力气,看来原主真是她的女儿。
她自己可是偷偷试过的,自己这身体力大无比。
“你去做什么,杀了他们?”她冷哼着,“眼下京中不稳,你一走陛下怎么办?为官者,在其位谋其职,不能擅离职守。”
“是,是。”胡应山应着,好半天反应过来。
不对啊,他是父亲她是女儿,哪有她教训自己的道理。
还没等他开口,她又抛出另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既然如此,那你家里的那个胡小姐怎么办?你是怎么知道她不是你女儿的?”
养了那么多年都没有发现,没道理一到京中就发现了。
说到这个,胡应山惭愧不已。当年他重新安葬爱妻后,想来想去,也不能把孩子带走。那恶徒一家在边陲势大,他一人无所谓,大不了拼上一命。
可是孩子不能跟着他受苦,想来想去,只好把孩子安顿在滁州老家。买了一些下人,由那婆子管着。
也是那婆子年纪大,老眼昏花,要不然哪里认不出来抱回来的孩子不是自己的女儿。
婆子没过两年就死了,他在边陲和那恶徒一直斗着,无暇兼顾。
一直到十年前,他成为义父的儿子,才算是彻底收拾了那一家人。当然,那恶徒自然是被他偷偷弄死了。
他回到滁州,想把思思接走。
不想思思一听边陲风沙大,地处荒凉怎么也不肯和他走。又哭又闹的,他只好作罢。又见她在滁州确实过得不错,下人们也很尽心,于是就依了她。
虽然没有亲自教养她,但一应吃穿都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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