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栩愣了下:“这不年不节的,做什么法事?”
别以为皇帝就能任性,一年到头,他只有几次出门的机会,多了便要受弹劾。
出门要花钱的呀!花钱要动国库的呀!动国库要政事堂批的呀!
像祭祖这种事,都是有规制的。做法事是什么鬼?找机会出门吗?
郭栩扔下蒲扇,拢好衣襟,打算去找首相吕骞。
侄儿聪明了一回,说道:“六叔,吕相爷已经进宫了。”
郭栩又愣了一下,摸着下巴道:“怎么觉得这事不大对?”
皇帝要做法事,该他们政事堂通过气,再去回复才是。怎么一句话不说,就进宫了?
“其他几位相爷呢?”
“您稍等,我这就去打听。”
侄儿飞快地去了。
没一会儿,他气喘吁吁跑回来:“六叔!我在吕相爷门前碰到了别的署衙的,都在打听老相爷的事。”
也就是说,别的相爷也不知道吕相爷突然进宫了?
郭栩松了口气。
不是自己被排挤就好。
他端起茶喝了两口,说道:“看来吕相那边,有我们不知道的情况!”
没跟他们通气就进宫,八成知道内情,打算先去劝一劝皇帝。
郭栩琢磨了一下,决定叫侄儿请吕相那边的谁喝个茶。
第502章 法事
吕相进了一趟宫,回来发话,皇帝要做法事,准备准备吧。
其他相爷愕然了。
他们还以为,吕骞一知道消息就进宫,是知道其中的缘故,赶着劝皇帝收回成命的。
现在是个什么路数?
倒不是他们拿不出这个钱来,而是不能让皇帝养成独断专行的习惯。哪怕最后还是会批,也要多为难为难,让皇帝下次任性的时候多想想。
一群相爷围着吕骞,你一言我一语讨个说法。
吕相爷再德高望重,政事堂也不是他一人说了算的。
相权数分,大家都有资格说话。
最后还是吕骞跟来服侍的孙儿喊了一声,将他们制止了。
他团团作揖:“几位相爷,我家祖父年纪大了,还请慢着说话。”
吕骞擦掉热出来的汗,吩咐孙儿:“你去外头煮壶茶来。”
孙儿答应一声出去了,吕骞摇着蒲扇道:“坐下慢慢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来讨债的。”
几位相爷被他说的有点讪讪的,依言坐下。
吕骞灌了一大口茶,说道:“圣上的情况不大好。”
众皆一愣,次相张倓问:“不大好是什么意思?陛下的头风是旧疾,太医院那边也说,将养些时日就好了。”
吕骞摇头:“老夫说的是圣上的状态。这病呢,也就那么回事,但圣上的精神是越来越差了。昨日老夫进宫,圣上拉着老夫的手说了许久先帝的事,老夫瞧着,圣上这是有心病。”
另一位相爷奇道:“心病何来?圣上继位以来,勤政克己,便是见到了先帝,也没什么好愧疚的。如今还拿下了北胡,这可是先帝都没有做到的事。”
其他人纷纷称是。
吕相摇了摇头:“莫忘了,圣上是在何种情形下登基的,这是想起了旧事。病中总是多思虑,若是不发散发散,怕是影响康复。”
旧事两个字,令众人浮想连连。
皇帝这是自觉有愧,所以才要安自己的心?
这有什么好愧的呢?三位皇兄自相残杀,他这个皇位就是临危受命,现下做得这样好,下到黄泉见了先帝,那也值得夸耀啊。
也许是皇帝病中思虑过甚,想念父兄了?这还真是年纪越大越像孩子。
吕骞又说了:“老夫也劝了,圣上这个身体,出行不大恰当,就在宫里做吧!这钱呢,内库出一部分,咱们出一部分。”
这倒可行。不出宫,规模大不了哪去,省钱!
郭栩一声没吭,回了自己的署衙。
“六叔,喝茶。”
郭栩嗯了一声,随手接来,心思还在吕骞的话里打转。
他想的和别人不一样,心一向很脏的郭相爷,第一反应不是圣上没什么好愧的,而是他做了什么有愧的事,才会突然想做法事。
有意思啊!当年的夺嫡之乱,他不是一点没插手吗?愧什么愧?
难道这背后有什么隐情?
这里头是不是有机会呢?
郭栩喝了口茶,烫得一口喷了出来,怒道:“死小子,你想烫死你叔啊!”
侄儿傻眼了。他一向是这样泡茶的呀,谁知道六叔连看都不看?
郭栩喷了他一句,马上有了另一个念头,招手叫他过来。
侄儿怯生生地挪过去:“六叔,您可轻点打……”
“谁要打你了?”郭栩气不打一处来,扇了他一脑门,然后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下了衙,你先别回去,在路上转一转,想法子请越王那个贴身护卫喝酒,理由你自己找,报答救命之恩什么的……”
……
最终,做法事的事定了下来。
地点就在供祠,时间也比较长,连做七天。
明微接到消息,愣了一下:“为何我也要去?”
来传话的小彤道:“您是未来的王妃娘娘啊!这是自家的事,皇家女眷都要去祈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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