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京早已不是他以为的那个云京。
不得不承认,他失策了。
以为成为文官,更能掌握皇帝,不想叫人钻了空子,打了个措手不及。
万幸的是,在此之前,他已经发出召令,命旧部前来接应。
事到如今,他只能再最后努力一把。
如果不成,那就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解决问题!
张倓道:“说一致还谈不上吧?认为四皇子合适的人可不少。何况,立储之事,需要圣上金口玉言,方能作数!”
没错,他还有最后一张牌,那就是皇帝。
政事堂可以发还圣旨,不予盖印,却不能代皇帝下旨。
想要名正言顺拿到圣旨,最后还是要劝服皇帝。
这一关,他倒要看看他们怎么过!
郭栩听得这句,在心里吐出一口气。
好了,他的戏暂时结束了,暂时将舞台交给贵妃。
能不能顺利进行到下一步,就看贵妃的了。
“张相所言有理。不过下官以为,圣上先前应当没有想到这一点,才没有提及越王殿下。不如我们现在就去问一问圣上,立越王可好?下官相信,为了大齐的未来,圣上定能放下血缘之见。”
张倓道:“圣上如今还未清醒……”
话才开了个头,那边小内侍便狂奔而来,喊道:“陛下醒了,陛下醒了!”
郭栩欣喜若狂,心道,贵妃果然厉害,这是已经收拾好了?
他眉飞色舞:“张相,看来圣上也是放心不下啊!我们这就去问问?”
看他这样子,张倓太阳穴突突地跳,总觉得有什么事不对,可到这个份上,他哪有理由拒绝?一开始就是他坚持皇帝要立四皇子,等皇帝清醒以证自己清白。
也罢,去就去。反正他已经安排下去,倘若皇帝那边真的出了问题,那就……
张倓点了点头:“走。”
……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往太元宫。
这次皇帝坚持住了,直到众臣抵达太元宫前殿,他还清醒着。
万大宝眼睛红红地,出来传话:“陛下的情况不大好,醒了这么会儿,也说不出话。”
张倓心里一咯噔,说不出话,那岂不是……
他倒没疑心什么,万大宝是皇帝身边第一号心腹,如果他都不可信,那皇帝身边大概已经被洗干净了。
但他不想就这么放弃,想了想,说道:“那圣上还有自己的意识吗?”
万大宝点点头:“倒是还清醒着,看着放心不下的样子,只说不出来。”
郭栩叹了口气,十分感怀:“圣上哪里放心得下呢?呕心沥血二十多年,刚刚收回西北,眼看着南楚朝局不稳,大有机会,定然惦记着大业。”
这语气,要不是当了皇帝二十多年的心腹,张倓差点就信了。
他瞥了眼郭栩:“郭相,圣上这情形,你怎么讲?”
“自然要问。”郭栩大义凛然,“圣上不是还有意识吗?便是不能说话,总能眨眼吧?”
张倓点点头:“好,那我们进去问问。”
官员这么多,当然不可能都进。
最终,由福王与七位相爷进入内殿。
……
皇帝悠悠醒来,看着昏黄的灯光照在屋顶。
有很长的时间,他没弄清楚自己在哪。
直到耳边传来内侍欣喜若狂的声音:“陛下醒了,陛下醒了!”
脚步声响起,裴贵妃与万大宝立刻出现在面前。
两人都是眼睛红红,哭出来的样子。
皇帝的神智这才慢慢回归。
对了,他在生病。
头脑昏昏沉沉,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皇帝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这次大概是好不了了。
可他还没有活够呢!五十一岁,不是应该正当壮年吗?怎么就活到头了呢?
“钟神医,钟神医!”他听到裴贵妃焦急的声音。
因他病情越发沉重,钟岳现在就宿在宫内。
这会儿听人一叫,立刻过来了。
他给皇帝诊了脉,眉头越皱越紧。
“钟神医?”裴贵妃小心地看着他。
钟岳淡淡道:“无妨,草臣给陛下换个针。”
他动作飞快,将扎在皇帝头顶的金针略换了方位。
皇帝感到脑子轻松了一些,不禁想道,如果他没有被黄院判那个庸医所误,凭钟岳这样的医术,是不是可以治好他?
怎么他当时就昏了头,相信黄院判呢?细想来,当时他身体好转,应是钟岳帮他养了大半年的缘故。可他却不相信,无视他一次次苦口婆心的提醒,换了他的药方……
皇帝悔之莫及,想到自己的处境,浑浊的泪水从眼眶里滑了出来。
“陛下,您好一些了吗?”裴贵妃细声问道。
皇帝想说话,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
万大宝眼睛更红了,不停地擦着眼泪,哽咽道:“陛下,您有哪里不舒服?”
皇帝心说,朕哪里都不舒服。
可他没办法了,喉咙里发不出声音,一点力气也没有。
看到他们两人伤心的样子,皇帝心中有那么一丝半点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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