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曾经风华正茂,也曾经意气风发。
正因为年轻带来旺盛的企图心,让他谋算成功,坐上这个位置。
而如今,他却躺在病床上,眼睁睁看着这小子夺走自己最看重的东西。
“不……可能……”他抖着嘴唇,吐出三个字。
他怎么可能进得了皇宫?张倓明明答应过的!
杨殊笑了下,回身对跟在他身后,低眉顺眼的郭栩说道:“圣上很想与本王谈心,郭相,有劳你等在外稍候。”
郭栩低头弓腰,一副溜须拍马的奸臣风范。
“臣遵旨。”
说罢转身,趾高气昂对着其他臣子吆喝:“圣上有事交代越王殿下,我们就不要在旁边碍眼了。走走走,到那边等着去。”
眼看越王即将成为新君,众臣又怎么会与他手下第一狗腿子为难?便是有看不顺眼的,此时也只能在心里暗暗唾弃,没傻到说出来。
杨殊进入内殿。
裴贵妃起身迎上来,低声问他:“路上可还好?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杨殊安抚一笑,回道:“是说张倓吗?没事了。”他又补充一句,“他动不了我。”
裴贵妃松了口气,拍他的手臂:“娘就知道,没有什么拦得住你。”
“当然。”杨殊回应,“只要想到娘还在这里,我怎么都会来。”
这母子情深的一幕,看得皇帝越发咬牙切齿。
他后悔极了,当初发现这小子的真实身份,怎么就一时心软,放过他了呢?
当时……
“娘且等会儿,我与他好好说几句话。”
裴贵妃点点头,让到一边。
万大宝知道自己应该避开的,但看皇帝的样子,厚着脸皮留了下来。
杨殊也不在意,大步走到床前,垂目看着愤恨的皇帝。
这几年来,皇帝如同一座巨峰,沉沉地压在他的身上,随便一个心思,都能让他如临大敌。
可现在看起来,他是这么地脆弱,苍老的样子,仿佛一捏就会碎掉。
好一会儿,杨殊开口:“二十四年前,我祖父他们,是你杀的吗?”
他问得很平静,单看二人的表情,仿佛有深仇大恨的人是皇帝,而不是他。
皇帝呼吸匆促起来,似乎想说又说不出口。
“钟先生!”杨殊冲外头喊道。
钟岳出现在门口,拱手回应:“在。”
“有劳你,帮圣上稳定一下病情。”
钟岳过来看了两眼,回道:“陛下的情形不容乐观,情绪稳定是第一位,若是再这么波动剧烈,草民也不敢保证,还能持续多久。”
“我来吧。”明微随他进来,解下斗篷,从袖子摸出一张灵符,“啪”的一下贴在他的头顶,道,“至少可以固魂一个时辰,你有什么话想问,趁现在问。”
固魂符再配合钟岳的金针,皇帝的状态明显好转,仿佛吃了金丹似的,气息平顺下来。
杨殊再次问道:“张倓已经承认了,这件事就是他谋划的,你怎么说?”
皇帝阴沉地盯着他,说出口的话顺畅不少:“是……又如何?”
反正他命不久矣,承认了又怎样?
杨殊丝毫不意外:“果然如此,所以当初夺嫡之乱,你在其中做了手脚,坐收渔翁之利。”
皇帝喉咙里发出几声咕噜,万大宝急忙倒了润喉的茶汤过去,扶着他小心喂药。
皇帝顾不上恨他,努力喝了几口,顿时舒服不少。
这种舒适感,令他有了说话的欲望。
“哪里……需要朕做手脚?他们一个个……都恨不得对方去死!朕不过是,传了几句话……而已。”
杨殊嗤笑一声,不与他辩驳:“所以你承认了,你插手了夺嫡之乱,甚至连当初灭我们一家的贼寇,也与你逃不了干系!”
皇帝冷笑道:“便是没有朕,你道……二哥就会放过大哥吗?他们早就……生死不容了!”
“即便如此,我一家死难,你总推不了责任。”
皇帝呵呵笑了两声:“对,这又怎样?朕……还派了其他人手过去,可惜……你们跑得太快了,没能……”
他将目光投到裴贵妃身上,眼里的恶意让她露出厌恶之色。
后半句话,不用他说出来,贵妃也能领会。
他派人去收尾,大概想趁这个时机,将她带回去。
这心思,真叫人恶心!
杨殊点了点头,呵出一口气,平静地说:“确定你插手了就好。所以说,你确实是我的仇人。”
皇帝哼了声:“成王败寇,无非如此!你现下……可以随便说!”
杨殊不与他争这口舌,继续问:“那么我祖母呢?她和我祖父死前,你曾去别院拜访过他们,对不对?他们的死,也是你授意的对不对?”
这个祖父,指的却是老博陵侯。
皇帝喉咙里发出一声,却是默认了。
杨殊注视着他,心里不知道是悲伤还是愤怒:“你挑拨三位兄长还罢,我祖母又有哪里对不起你?太祖皇后去得早,她以长姐代母职,对你爱护有加,照料你十几年,直到你成年开府,难道你心里对她就没有一点感激吗?怎么做得出逼她去死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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