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明满目错愕地摇了摇头,一腔酸水涌到了胸口,他一把抓住莫愁的手狠狠地往他的胸口锤了几下,“莫愁你听听,我就这一颗心!你要能把它剖出来你就看看,心尖上就那么一寸肉,嵌的都是你!你竟然不信我?”
莫愁没敢抬头对视他的双眼,可谢清明沙砾般嘶哑的声音还是刮得她血肉生疼。
谢清明的手上着力,紧紧攥着莫愁的手道,“可疑的人难道只有二姐一人么?昨晚逃跑了的裘致远不可疑么?一家人都死了却单单他一人活下来的裘致尧不可疑么?你那个会上天遁地的妖精朋友不可疑么?”
裘致尧闻言亦是满脑门的惊愕。珵美是谁,大哥去哪了,谢清明的二姐怎么在这,莫愁都交了些什么朋友,竟然还有妖精!
“谢清明你少血口喷人,我难道还会杀自己的家人?”
“那二少爷是不是也得把话说明白了,关于昨晚的事,你究竟知道多少?”
闻言,莫愁也侧目看向了裘致尧。确实,全家皆丧命,唯他一人被绑在柴房,这事听起来也有诸多蹊跷。
“昨天下午,大哥说他晚上约了朋友,晚上不回来了。母亲说那晚上就简单吃一口,便没去后宅叫你。吃过饭以后我便回房,因为犯困,所以很快就睡着了。等再醒来时候,就被绑在柴房了。”
谢清明问道,“倘若真是二姐所为,倘若他所言为真,留他一条命干什么?”
未等莫愁搭话,裘致尧先开口了,“兴许就是为了把这个嫌疑转嫁到我身上!”
“若真是她杀的人,她逃了便是,犯得上做这么大一个局么?倘若她想把嫌疑转到你身上,那就不能离开,否则只会招来更多猜测!”
莫愁被他们两个呛得一个头两个大,理性来讲,谢清明说得对,每一个人都有嫌疑,甚至她自己,一晚未露面,都有很大嫌疑。感性上讲,她又不敢相信是任何一个人做的这件事,哪怕是已然确认是邪教头目的裘致远,哪怕他作恶多端,也没有理由杀害自己的父母亲。
吵下去一点意义都没有,莫愁也知道,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应该心平气和地坐下来,条分缕析地梳理线索,然后集思广益,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可饶是谁,能一夕之间经受如此惨烈的悲痛,还能保持理智和冷静呢?三个人谁也没抬头,却均是默契一致地盯着地面,满目充血,咬紧牙关让自己不会崩溃。
半晌,裘致尧先开口了,“莫愁,你和我说实话,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
裘致尧亲眼见过莫愁在三姨娘房里斗法,可没开天眼的他终究也没见到鬼魂是什么样子的。他没等莫愁回答,带着一份死马当活马医的期冀,也顾不得什么理智了,一把攥住莫愁的臂膀,嘶声道,“你看看爹娘的魂魄,还在不在,好么?”
谢清明突然想起昨夜莫愁给那尸体聚亡魂的场景,没有天眼的他自然也不知道莫愁究竟成功了没有,只记得这小丫头对着一片虚空自言自语了很久。
他从旁道,“对啊莫愁,你不是会法术么?”
莫愁没抬头,也没做声,但她能感觉到两个人灼热的目光正充满期冀地望着她。
光天化日的,纵是新死鬼不懂规矩,也本能地知道找个背阴地躲起来。
“等晚上吧,晚上我试一试。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尸体入殓了,总不能就这么扔在院子里晒着。”
此番置办丧仪,与当日为三姨娘发丧可有着巨大的不同。裘家的主仆尽是暴毙,一个跑腿打下手的都没有了。裘致尧又是个未经世事的富家少年,对这丧葬之事根本一窍不通。只得莫愁一人一面忍着巨大的悲痛,一面脚打后脑勺地采买张罗着。
扎纸人,做寿衣,买棺材……事发突然又惨烈,饶是景阳城是个商业繁华的重镇,也没有哪家店能一下子供齐这么多的货啊。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出一日的光景,裘家全府横死的消息便人尽皆知了。裘府一口气来了十几位阴阳先生,自告奋勇地要来驱邪祟,都被莫愁骂骂咧咧地挡了出去。
待诸方事宜皆准备齐当,给裘家上下几十口穿了寿衣,理了仪容,入了棺椁,整齐地码在棚子里停尸妥当,已是月上柳梢头。
莫愁与裘致尧披麻戴孝,谢清明也换上了一身素服。
终于,莫愁满目凝重,吩咐道,“关门,做法。”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加班了,所以更得晚了,大家原谅没有存稿裸奔的我呀~
第49章 招灵
不到万不得已, 莫愁这个半吊子是不愿意冒这个险的。
莫愁再三检查了一番自己置办的行头, 于东南角点白烛一盏, 又于庭院西南角立招魂幡。
案几上整齐摆放了茶、酒、饭菜,莫愁净了净手, 取三支香点燃, 双手举香于额前, 恭恭敬敬地跪拜了养父母双亲,然后轻轻插到香炉当中。
随后抓了一把冥纸, 抡圆了胳膊且往空中飘去, 纸钱四散, 在晦暗的夜空里打了个转, 纷纷落了地。
莫愁回身对向二人,脸上辨不得是什么神色, 递过来两张符咒, “清明,二哥, 你们且在这烧些纸钱罢,其他的事情我来做。若……有任何危险,切记千万不要管我,把符咒贴脑门上, 跑, 能跑多远跑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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