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明侧身搂住莫愁,淡淡道,“我做不到,如果易地而处,你也会这么做吗?”
莫愁神色渐渐黯淡,“可是没有如果,你我永远都不能易地而处。相处这么久,我猜你大概也料到了,我不是一个正常人。你别问我哪不正常,我也说不好。我一样是肉体凡胎,可与你最大的不同是,我近乎于不老不死。所以清明,我是个怪胎……”
莫愁还没说完,谢清明惶急于开口要打断她,却被莫愁捂住了嘴。
她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你想说你不会嫌弃我,我信你,一丝一毫都没怀疑过,不然我也不会坦然相告。我之所以这么说,是想跟你说,我托付与你的,并不是我的终身,我或许还有许多个万年要继续形单影只地走下去,所以我不相信山川海岳能见证我们的感情,我甚至会比它们活得还久。但你不同,你要想好,如果有一天我这个怪胎不再让你开心了,一定要为你自己的余生负责,当断则断。我不想我们走到相看两生厌的地步,亦或是为了对方牺牲自我的境况。我们坦坦荡荡地走到一起,就坦坦荡荡地分开。”
谢清明恨不能把这个小人儿揉化进怀里,他用下巴抵这她的头,慎而又慎地措辞,却几度否定了马上就要说出口的腹稿。
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傻丫头,情哪能自已呢?”
两个人相互依偎在寒冷的秋夜里,孤坟野冢竟生出旖旎之色来。莫愁有一搭没一搭地给谢清明讲着自己轮回转世不老不死的故事,讲着自己血可辟邪可助修行的故事。她不知道谢清明能听懂多少,能听进去多少,只是贪婪地觉得他的怀抱很暖,便不自觉地深陷进去了。
突然,早被遗忘在一侧的白衣女子悠悠转醒,她睁眼第一幕看到的是方才被她吊起的女孩已然被放下来了,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溜,否则落入两个盗墓贼手里,死法不会比被鬼吃了好哪去。
莫愁见她能动了,一股邪火登时冲散了心头的柔情。今晚种种,皆是拜她所赐,倘若自己不被吊在树上,也不会生出这么多的枝节来。她抬手就要向女子打过去,被谢清明一双大手搂住,耳侧传来细语呢喃,“其实还要感谢她,才能让我们这么快走到了一起。”
那声音像绵绵细雨,润物无声地浇灭了莫愁心里的三昧真火。可她依然不赞同这种说法,我们何时需要感谢恶人带来的风霜呢?我们真正需要感谢的是面对风霜,坚韧不拔的自己和永不离弃的真情。
她
瞪着白衣女子没好气地道,“说吧,你为什么要装神弄鬼?”
“阻止你们挖坟盗尸啊。”女子见避无可避,反而生出一份坦荡来。
“谁跟你说我们要盗尸了!”莫愁向前一步逼问道,“难道你见过来此盗尸的?”
“见过,偶尔就会有。一般情况都会被我吓走,只有你们俩迎难还非要硬上,我才不得已将你吊了起来。”
莫愁依然没什么好脸色,“你谁啊?女儿城再寒酸,也不至于雇个女的来守墓看坟吧?”
“我不是守墓人,你们挖别人的坟盗别人的尸,我管不着。”那女子神色冷冽起来,“可谁要是想动小姐的坟,我就和谁拼命。”
小姐?莫愁和谢清明面面相觑,被挖开的不是他二姐谢凌语的墓么,那这女子是谢家人?
谢清明一步抢上前来,激动地想撩开女子干枯厚重的长发看清她的真面目,却突然觉得有失礼节,便侧脸看向莫愁,向她求助。
莫愁不由分说地钳住女子的手腕拽到跟前,一把撩开她的头发,月光下显现出一张干瘪惨白的脸。谢清明倒吸一口凉气,“你是……香雪?”
女子正暗暗与莫愁较量着腕力,急于挣脱莫愁的钳制,猛地被叫了名字,登时愣在了当场。
香雪,多久远的名字了。那是谢凌语给她起的,香雪即梅,谢凌语总教她哪怕为女子,哪怕为婢人,都当保有一份傲骨的。
“你是……小少爷?”
谢家家规森严,加上谢母严防死守,没几个丫鬟能近得了谢清明跟前的。再加上离别日久,又是黑灯瞎火的,香雪到了此时此刻才认出今天挖开二小姐坟茔的,是自家的小少爷。
香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拿脑袋一下一下磕向地面,毫不惜力作假,没几下便磕出了一地鲜血。
她一边磕头一边哭喊,“小少爷,二小姐都已经死了,谢家再不容她也给她留个全尸吧。求你了小少爷,放过二小姐吧……”
莫愁赶紧把香雪拽了起来,看着她顺脸而下的鲜血,心中气愤也就消了大半了,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清明若不是和他姐姐情深义重,会大半夜来查她的死因么?”
香雪登时止了抽噎,瞪着大眼睛半晌没说出话来。
“香雪你别激动,我娘说你和二姐同时染病身亡,我连尸身都没见到,如今你怎么还活着?”
“小姐当时确实感染风寒,高烧不退。主母说……说二小姐怕是不中用了,怕她传染其他小姐少爷,便说什么都要把二小姐移到别院去。我去主母院里磕头,求她好歹等到老爷少爷都回来,可惹恼了主母,被打了板子一同扔到了别院。到了别院……”香雪的声音愈发哽咽,双手开始颤抖,慢慢地竟到了说不出话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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