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一个小时里,她只想到江落月,想放过他,想助他跑路。
她没有想过营救他的警察,也没有想过贾之祎,更没有想过甄爷。
他们不舍昼夜,担惊受怕,到头来被她摆了一道。
甄爷说得对。
她的书,当真读到狗肚子里了。
她不配做他的女儿,不配读博士,不配让所有人围着她团团转。
她从未如此清醒过。
刘彻带着人搜查了一大圈儿,一无所获。
再度回到出租屋,甄鸣依然缩在贾之祎的怀里,红着眼睛,偶尔看一眼甄震,带着小心。
刘彻疲倦至极,“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甄震一言不发,木桩子一样坐着。
贾之祎轻轻捏着甄鸣的手,“鸣鸣。”
鸣鸣。
他第一次这么唤她。
每个人都叫她“鸣鸣”,却没有一声“鸣鸣”,叫得如此低沉,如此悦耳。
身上暖和了许多,连带声音都大了不少。
甄鸣鼓足勇气,“他……绑匪名叫江月落,他是我的……哥哥。”
哥哥?
刘彻不敢置信。
贾之祎也愣住。
甄鸣竟然有个哥哥?
她不是独生女吗?
“江月落?”刘彻悄悄瞄了一眼甄震,“你……亲哥哥?”
“对,亲哥哥。”甄鸣的声音沙哑,“他……是个赌徒。”
甄鸣刚一出生,甄震就离婚了。
襁褓中的女儿,归了甄震。
五岁的长子,则归了妻子。
劳燕分飞。
甄震带着甄鸣北上,远赴俄罗斯,天寒地冻的布拉戈维申斯克市。
甄月落改名江月落,随母亲定居宁波。
甄鸣在五岁以前,一直不知道,自己有个妈妈,她更不知道,自己不但有妈妈,还有个哥哥。
直到前妻去世,甄震被迫携甄鸣奔丧,兄妹两个,才有了第一次见面。
从那一天起,“哥哥”这个词,深深扎根于幼小的甄鸣心中。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
她从未忘记过江月落。
尽管她们从不来往。
本科毕业前夕,甄鸣接到一通来自母亲娘家的电话。
说是母亲的娘家,但甄鸣连外婆的语言都听不懂——甄鸣的母亲,也是江月落的母亲,原本是苏州人。
外公早已过世,外婆罹患重病,老人家想在临终之前,见一见甄鸣。
人们常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无论外婆一家在甄震的婚姻中到底充当过什么样的角色,终归是甄鸣的至亲。
甄鸣瞒着甄震,悄悄去了一趟苏州。
明知甄震会生气,她还是去了。
她控制不了自己。
江月落,是她的血亲。
那是她第二次见到他。
彼时的江月落,已经成长为远近闻名的市井无赖。
吃喝嫖赌,无恶不作。
继承了外公全部家产的舅舅舅妈,毫不客气地将他扫地出门。
甄鸣听闻往事,觉得异常难过。
江月落自幼无父,十岁丧母,被外公外婆接回苏州之后,更是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没人喜欢他,也没人关心他。
他只是他们的累赘。
据外婆讲述,江月落自幼性情偏执散漫,被母亲惯成了不学无术、谎话连篇的坏孩子,若非看在他亡母的薄面上,舅舅舅妈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外婆是存着私心的。
甄鸣很快就发现了。
既不想儿子负担过重,又怕无颜面对天上的女儿。
她想把锅甩给甄鸣。
若非如此,她为何费劲心力寻找多年不曾往来的外孙女。
一个连女儿和外孙都不待见的人,对甄鸣能有几分真诚?
外婆大抵了解甄震父女二人的经济状况。
当年的穷小子,已经成为堂堂贸易公司的老板。
外婆的算盘打对了。
——甄鸣善良到几近幼稚。
连流浪的小猫小狗都会带回家精心饲养的女孩子,怎么能不管自己的亲哥哥。
他和她一样,也是甄震的孩子。
没道理不管的。
外婆过世后,她开始资助江月落。
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起初只是生活费,随着“兄妹”二人接触愈深,江月落的胃口也越来越大。
尽管甄鸣的零用钱颇为充裕,但赌球是个无底洞,有了她的资助,江月落的胆子越来越大,输得也越来越多。
甄鸣苦劝无果,只好节衣缩食,将自己的生活成本压到最低。
读研究生的那三年,她几乎没买过一件像样的衣服,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
直到几个月前,甄震才发现她的秘密。
盛怒之下,甄震停掉了甄鸣的生活费。
江月落顿时没了赌资来源。
在度过了三餐不继的几个月后,他终于忍无可忍。
单纯愚蠢的妹妹,竟然不管他了?
真的不管他了?
怎么能够!
他尝试了各种手段,没有得到回应。
甄鸣甚至拉黑了他的联系电话。
被债主追到躲无可躲,他从苏州找来了清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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