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虞筠霭回答,南启从腰间取了酒壶下来,咕咚咕咚咽下两大口,打了个酒嗝继续说:“依前朝的规矩,两国结盟,是不是得互派公主和亲啊?”
青蔻一听“和亲”二字,眼睛立刻闪了闪,也不跟闻忠赫连琼聊天了,竖起耳朵偷听他们的谈话内容。
虞筠霭但笑不语。
南启边喝边说,“朕听闻,你父皇没留下闺女。巧了,朕的父皇和皇兄,也都没留下不带把的。和亲这事儿吧,还是等咱们的下一代吧,你说呢?”
青蔻想起青痕了。
事到如今,南启依然被蒙在鼓里。
他永远不会知道,他曾经有过一个侄女,活下来了,想要他的命。
“要说咱们做天子的,也不容易啊。”南启这辈子,头回遇见与他平起平坐的人,惺惺相惜的感觉油然而生,摇身一变成了话痨。
“朕这几年积劳成疾,觉得十分力不从心。看见漂亮女人吧,那是真喜欢,一旦折腾起来,也是真累。有时候耽误了上朝,你是不知道那些文官,讲起话来多难听……朕恨不得撅了他们的老二,让他们再嘚嘚……哎说到哪儿了,对了,和亲,你就算给朕送来个公主郡主的,朕也也消受不起啦,不像你们年轻人,火力壮,兴致大。哎遥想朕当年的雄风,那真是三天三夜讲不完啊……”
虞筠霭忍得眼角直跳,实在听不下去了,才打断他。
“归还塔拉将军的事……”
他算是看出来了,生活在北地的人,光用舌头就能把人搞死。赫连琼,还有眼前这个南启,都是其中翘楚。
“哦,差点忘了,塔拉。”南启挠了挠后脑勺,“那……你看啊,我这边的人,只有一小撮儿人知道塔拉被俘。那小子跟朕一个脾气,死要面子活受罪,要让外人知道他被生擒,估计也活不成了。你看……”
虞筠霭抿了一口茶,“想保密也可以,但事关闻小将军的军功。皇上的将士是宝贝,朕的将士也不能受委屈。”
南启歪头看他,“什么条件?”
“用塔拉换云昭远。”虞筠霭开门见山,“活的。”
“不行。”南启拒绝得十分果断,“云昭远是来投奔朕的,回去就是个死。他把朕当最后一根稻草,朕不能对他不住。”
虞筠霭也不让步,“云昭远是我朝重犯,皇上若真想与我朝交好,该拿出点诚意来。”
和谈的前两项条件,虞筠霭里子面子都丢了,既要认下谋害质子的重罪,又要取消纳贡称臣的规矩,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寒山国亏大发了。
南启摇了摇手中的锦囊,笑得十分荡漾。“谁让你们丢了虎符,朕的筹码,是你们三十万大军的一半指挥权。”
虞筠霭看一眼锦囊,“皇上自己也说了,是一半指挥权。没有另一半虎符,你我谁都别想调动大军。”
南启撇撇嘴,“那也不行。”
没有云海天的里应外合,他当年根本不可能坐上这个位子。南启自诩义薄云天,云昭远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献上虎符,他说翻脸就翻脸。行这等忘恩负义之举,他有点为难。
倒也并非做不出来。
只不过嘛,为了塔拉的面子,丢掉自己的面子,他觉得亏。
赫连琼见状,朝南启拱手笑道:“皇上,恕草民斗胆。草民在初月国做生意有些年头了,俨然将初月国看作自己的半个家乡。这几年来,初月国又是旱灾又是雪灾的,灾民们食不果腹,衣不遮体,卖儿卖女,过得十分艰难。草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南启粗声粗气的,“你什么意思?”
俩皇帝唠嗑呢,她一个买卖人,哪有插嘴的份儿。
“眼下已经十一月了,好多百姓连御寒的冬衣和炭火还没着落呢。草民若是皇上,与其忧心他国反贼的安危,不如给自家百姓讨个实惠。您的那些文臣武将,就算再有微词,还能跟银子过不去?”
南启听到“银子”两个字,眼睛亮了亮。
“把话说得清楚点,怎么个实惠法儿?”
虞筠霭和青蔻对视一眼,大眼瞪小眼。
赫连琼,这是要干嘛?
“皇上可曾听说,草民的顶头上司,也就是琳琅宫的宫主,半年前被册封为寒山国的皇贵妃娘娘了?”
南启一愣,“竟有此事?”
“据说她十分受宠。”赫连琼瞄了一眼“小豆子公公”,“寻常商贾也就罢了,可娘娘是什么身份呐,是皇上的枕边人——她的生意,不就是皇上的生意吗?”
南启呆若木鸡,“谁的……生意?”
“生意都做到您家门口了,草民也不藏着掖着了。您看这么着合适吗?”赫连琼掩面而笑,“草民在初月国境内的店铺,总号加上分号,一共三百七十一间,其利之两分,每月十五,由草民派亲随直接送去您的私库。至于数额嘛……大约五千两银子,不多,权当您二位爷合伙做生意。您手头宽裕了,那些受灾的百姓,不也就宽裕了。”
这两分利,原本就是孝敬给塔拉及其他官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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