馋死他了。
玉婉宫。
“今儿这什么风,居然把妹妹吹来了?”
再次中毒之后,云若婉的气色愈发差了,眉宇之间的婉约端庄化为一抹病态,说话也有气无力的。
她只穿了一袭白色浣纱宫装,随意挽起的芭蕉髻上点缀了一支金翅步摇,清爽素雅,小小的一团儿窝在椅子中,真真是我见犹怜。
“皇后娘娘不必多礼,快快歇着。”青蔻摁住正准备起身相迎的云若婉,嫣然一笑,“青蔻进宫已有些时日,一直不曾前来觐见娘娘,望娘娘莫要怪罪。”
“宫里的陈规罢了,今上登基之后,连太后娘娘都免了众妃的晨昏定省。”云若婉浅笑道,“你我姐妹之间,何必这么客气。”
青蔻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眼中的愁容,都说云家权倾朝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云若婉统领后宫,母仪天下。其中酸甜苦辣,只有她自己清楚。
“皇后娘娘宽善,若是别的娘娘也这么想,青蔻就阿弥陀佛了。”
云若婉抚着她的墨发,“宫里人多嘴杂,难免出上一两个尖酸刻薄之辈。妹妹性子洒脱明朗,何必在乎旁人看法。”
“娘娘所言极是,青蔻受教了。”
青蔻笑答,心中感慨——从展紫藤的暴死,及沈芷兰的痴缠便可看出,巴掌大小的后宫里,娘娘们早已势如水火,针锋相对。
可笑可悲,她们还得装出一幅其乐融融的假象来。
活得可真累。
青蔻是个直肠子,心里从无弯弯绕绕的算计。
皇上表白心意,令她着实头大——窗户纸一旦捅破,就无法复原了。
她有很多事情要做,为师傅报仇,打理琳琅宫,找回失去的记忆……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想查一查自己的身世。
生养之恩,结草衔环,必须要报。
真真没有闲工夫谈情说爱。
她活到这么大,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要将大好的年华全部用来与沈芷兰之流争风吃醋,靠宫斗打发下半辈子。
但皇上那里,又该如何交代呢?
青蔻有点沮丧——看得出来,皇上真心喜欢自己。
如果他只是寻常男子,而非万金之体,与他比翼齐飞,做一对浪迹江湖的神仙眷侣,其实还不错的。
可惜,没有如果。
“本宫听说,妹妹是琳琅宫的宫主。”云若婉打破了沉默,“果真如此吗?”
青蔻正愁如何起话头呢,闻言一喜,“娘娘说笑了,青蔻年少,哪有那个本事,琳琅宫上下,全凭师兄们在帮衬。”
云若婉美目一闪,“妹妹的师兄,可是为本宫诊病解毒的蕴大夫?”
“正是。”青蔻逐一介绍,“琳琅宫的青字辈一共五个,青老大之下才是青蕴,我们平时都叫他青二。”
“青老大?”云若婉突然笑了,“这个名字倒是有趣。”
“青老大名叫青弦,”青蔻细细观察云若婉的反应,“琴弦的弦。”
云若婉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可见是个懂音律之人。”
“娘娘此言差矣。”青蔻掩面而笑,“青老大嗓音沙哑,别说音律了,连讲话都有困难。”
云若婉一怔,“嗓音沙哑?”
青蔻随意扯了扯嘴角,“应该是受过重伤,坏了嗓子吧。”
“重伤?”云若婉的手指停在空中。
“不止是嗓子,他的脸也毁了。”青蔻用手比划着,“这里,右脸从眉尾到嘴角,有一道长约三寸的伤口,别提多骇人了。娘娘若是见到了,定然要吓一跳的。”
云若婉脸上血色尽失。
“娘娘的茶凉了,奴婢为您添些热的。”一位黄衫婢女走上前来,挡住青蔻的视线。
青蔻将手中的茶盏递了过去,“你是蓉儿?”
蓉儿手中的茶壶瞬间抖了一抖,“奴婢不记得……”
“当心洒了。”青蔻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幽幽笑道:“端午那日,你曾奉旨前来护城河边传话与我。怎么,不记得了?”
蓉儿反应过来,“奴婢眼拙。”
“无妨。”
青蔻收回茶杯,眼底划过失望之色——蓉儿的呼吸沉重,吐气无力,脉象凌乱,绝非习武之人。
她刻意阻断云若婉的谈话,莫非只是无心之过?
待蓉儿端着茶壶退至殿外,青蔻拉了云若婉的手,“今日天气晴好,不如我陪娘娘出去转转?”
“那敢情好!”云若婉满口答应。
云若婉和青蔻遣离了随身婢女,顺着御花园一路走去。
“这处园子是惠妃娘娘的心肝儿,只因皇上曾在此处背过一句‘云车接轸,羽盖成阴,或置酒林泉,题诗花圃,折藕浮瓜,以为兴适。’的诗句,她便在此建了一座花圃。”云若婉指着一片郁郁兰花,“她对皇上,可是紧张得厉害——倒也无可厚非,毕竟都是皇上的女人,紧张皇上也是应该的。”
这话说的,青蔻低头轻笑,“惠妃娘娘对皇上的确用心。在青蔻看来,世间情感大抵差不了许多,比如惠妃娘娘对皇上,以及……青老大对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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