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生也不是非得说秦湛北得送她,只是作为一个礼节性的东西她觉得很有必要罢了,既然对方不想,那就算了,还碍着她回家的道儿呢。
嘴里哼哼唧唧着,脚下蹦蹦哒哒着,周生生抄小路拐进了一条巷子,两侧的墙面被小孩画满涂鸦。
她刚拐个弯就停了下来,眼前的场景让她很熟悉,噢,对了,她也这样欺负过别人。
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被几个混混推到墙上抵住,脚下是被人踢倒的绿色垃圾桶,盖子半掀散落出许多散发着恶臭味的垃圾。
黄毛混混的手都快戳到少年脸上去了:“给老子听着,不管你爸是谁,下次惹到老子照样削你。”
少年只抬眸看了他一眼就看向别处,似乎当黄毛不存在似的。
或许是这种“蔑视”的态度惹到了黄毛,他抬手就给了少年嘴角一拳,然后又一拳砸在他的小腹上。
少年疼得弯下腰,可神情依旧冷漠,目光里盛满颓唐,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种病态的气质。
周生生吹了声口哨,把几个混混的目光吸引过来,嘴里说着流里流气的话:“几个不孝子,看见你们爸爸还不过来拜见?!”
这话铁定惹怒了几人,可黄毛转过来一瞧,就认出这是城南大名鼎鼎的生爷,低头啐骂一声今儿出门没看黄历,带着几个弟兄撤了。
周生生从兜里掏出张纸巾,扶着垃圾桶的边缘把它立起来,又把纸巾丢进去才看向少年,他嘴角红了一片还带着血丝,看样子那个黄毛下手不轻。
“没事吧?”她看了一眼他捂着腹部的手问。
少年身上的白衬衫黑了几处,眸色也是,漆黑如深潭,他什么也没说,扶着墙面缓慢地离开。
嘿,这人,救了他连句谢谢也没有。
周生生吐槽归吐槽,还是大发慈悲地跟在他后头,走了半天少年才有所察觉地回过头来,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好一会儿才问:“你干嘛?”
周生生正吹了个泡泡出来,不紧不慢地收回嘴里道:“送你。”
少年顿了一下,黑眸里闪过一种叫做恍惚的情绪,他沉默地转过身去,低低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不用了。”
周生生没回他,只是很坚持地跟在他后面,等到了大街上才分道扬镳,打了辆车回家。
她在玄关处换了鞋进客厅,看见正在用下午茶的靳芳芝没什么表情地喊了一句:“阿姨。”
“嗯。”她淡淡地应了一句,推了推手边的猕猴桃汁,“周嫂刚榨好的。”
“嗯,谢谢,我不渴。”
周生生转身上楼,她猕猴桃过敏,从来不碰与猕猴桃有关的东西,靳芳芝来这家这么多年了,不是不知道。
她把门反锁,呈大字型倒在床上,重重地叹了口气,持续了好一会儿这样的状态,才拿了换洗衣服去浴室洗澡。
下午吃饭的时候是周嫂来叫的她,她不饿,没下去,但晚上的时候肚子呱呱叫,只好拿了钱包踩着路灯的影子出去觅食。
她记得这周围好像有一家新开的海鲜大排档,但转了半天也没瞧见,却听见一声嗤笑传来。
低低的,像是含着夜风而来。
这个声音的主人她倒是瞧见了,目光看向几步之外两个阶梯上蹲着的秦湛北,他两只前脚掌悬空,整个人晃晃悠悠地看着她,身形闲散。
秦湛北拿着个手机在手里转来转去,神情悠闲:“看你在这儿转悠半天了,是找东西呢还是溜狗呢?可也没见你牵狗啊,敢情你是溜你自个儿呢。”
“你爸爸出来觅食,结果被你这个不孝子挡道儿。”周生生磨了下牙皮笑肉不笑道。
秦湛北被气乐了,长腿迈过两个台阶下来:“走吧,小二爷今儿大发慈悲带你去家好吃的店。”
周生生脸上带着矜傲劲儿,但还是跟在他后头去了,只是嘴上依旧不饶人低骂:“小畜生!”
秦湛北带着她绕了几条街,来到了她一直在找的那家海鲜大排档,还没进包房,光在走道里就听见一阵熟悉的打闹声音传来。
“他-妈的老子点儿也忒背了吧,半道儿被人截胡,这是第三回了。”这是周尧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北京腔味儿。
“呵呵,点儿表示不背这个锅。”
进了包房,里头一阵乌烟瘴气,烟雾缭绕的都是各种香烟,两张麻将机凑了两桌人,还有站着的在旁边买马或是观看的。
差不多都是他们班的人。
周生生忽然就看向周尧,他抓了抓头发凑过来道:“他们说不敢请你,我也估摸着今儿你回家要和你阿姨吃饭,所以也没叫你。”
周生生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的,周尧识相地递过来一瓶还没开封的饮料。
窗户被秦湛北打开了,一阵冷风灌进来,烟味散了不少,这时候服务员开始上菜了,输家嚷着这把不来了,赶忙推了牌跑来坐下。
像是有默契似的,大家把主位让给了秦湛北和周生生。
周生生低头给周尧发了一个信息:我怎么感觉大家都很怕我?
周尧正开啤酒呢,看见这话连忙回她:姐姐,你是忘了自己的事迹吗?还记得你初二的时候抄个酒瓶敲天桥底下老大哥脑袋的壮举吗?从那以后,你的大名在这个圈可是传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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