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李公公震惊的样子,燕王苦笑道:“若他真是忠于夏朝,就该在檄文里明确说明他会拥立谁为下一任夏皇。即便不明说,也当承认夏朝是正统以安人心。可是檄文里除了说为先皇复仇,其他什么都没说。”
李公公惶恐的说:“那我们去投奔辽王?”
“大哥现在自身难保,我过去又有什么用?”
李公公只是侍卫,并不懂政治。他没有再说了。
“夏朝,要亡了啊!”燕王悲叹道。
“那,殿下你怎么办?”
“我?我无可奈何!”燕王心灰意冷的说。看懂了才会真正绝望啊!已经没有人能阻止武安侯谋朝篡位了。
“就没有忠于夏朝的臣子了吗?”李公公喃喃的说。
“嘿嘿,我们六兄弟互相杀了一批。晋国打过来杀了一批,武安侯打过来又杀了一大批。现在只怕是不多了。”燕王苦笑道。
杀来杀去,忠于夏朝的忠臣良将都死得差不多了。没死的只怕都对夏朝寒了心了。
“武安侯谋朝篡位了,那我们怎么办?”一个小太监问。
“天下之大,却无我们容身之地。”燕王叹道。
就算他们现在能躲一时,等天下安定,他们能躲得了吗?别的不说,他身边这些太监,日子久了,总会被人发现。因为他们不长胡子啊。
“要不,我们到晋国去。武安侯总不能到晋国去抓我们。”一个小太监说。
“胡说!殿下怎么能去晋国?”李公公喝斥道。
去了那里就回不来了,燕王就再也别想东山再起了。
不久,燕王听到了辽王远走异国,北地边军集体投降叶家,京城被勋贵献城,夏皇自杀,先皇子孙都死绝了等消息。燕王情知不妙,叶家篡位的行为几乎都不加掩饰了。他立即向江南逃跑。
跑到大江边上时,燕王听到了武朝建立的消息。燕王跪在地上,面向北方失声痛哭。李公公叹息一声,半扶半拖着燕王上了小船。
乘着夜色,一叶扁舟,燕王到了晋国。燕王此时再无半点雄心壮志,只想找个深山老林隐居起来。
行到武陵山中,歇息时,燕王看到山林露出一道碧檐。
他好奇的走过去,发现是一座道观。他看了看观名:木仙观。
燕王走了进去,一眼看到大殿**奉的木仙。他恍惚了一下,恍惚看见了叶雪英。他一把拉住观中的道士问:“这里供奉的是什么神仙?”
道士答道:“这位是木婉清木仙师,当朝天师。当年曾呼风唤雨解救我晋国数万里江山。今年,又召唤神龙守护我晋国,免遭战火荼炭。”
燕王痴痴的看着木仙师的神像,他觉得在这里见到这神像,就象是上天给他的一个启示。他今生再也见不到雪英了,如果能与木仙师在一起,不就仿佛和雪英朝夕共处了吗?
家国天下,他如今都没有了。唯一不会被人夺去的,就是对雪英的思念和爱恋。望着木仙师的神像,他仿佛获得了一种救赎。
“这道观你卖吗?”燕王问。
“什么?”道士惊讶的问,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道观卖不卖?我想买下来住在这,一生供奉木仙师。”
“道观不是我的,是乡亲们凑钱建的,只是请我在这供奉天师。”
“那你把观主让给我,我给你银子。”
“多少?”
“一百两。”
“成交!”
燕王付了十两金子。
道士欢喜的接了金子,有了这些金子,他跑去别的道观好了。
“等等,你都不是道士,怎么当观主?”道士郁闷的说。
“你来当师父收我当道士就行了。”燕王淡淡的说。
“再给我五十两。”道士不客气的说。
燕王又给了他五两金子。
当天,道士给他办好了道士的手续,问:“你想取个什么道名?”
“叫夏无雪吧!”
“这名字真怪!这人也怪!”道士心里嘀咕着,给道贴上填了无雪的名字。
“拿好,这是在晋国道司上了名字的符,有了这才能当道士。”
“嗯,多谢师父!”
“告诉你一声,我这一派是跟国师一派的火居道士,是可以娶老婆的。你要想娶,没人管你。”
“我知道了!”
“我叫冯振,有事报我的名,十乡八里的,我还有点名声。”
“嗯!”
冯振道士拿着银子跑了。
燕王在这家木仙观就住下了。李公公他们就在观里住下,充当雇工,继续服侍燕王。他们也无处可去。
燕王,不,现在该叫夏无雪了,人称无雪道长。无雪,无雪,就是无有雪英啊!他自知今生与雪英再无缘相见。取了这个名字以自嘲。
从此无雪道长朝为木仙人上香,暮则对着雪英的自画像诵经。无雪道长始终再没娶妻。
前尘往事,一如一场春梦。
世间再无燕王,只有无雪道长。
济州城破时,在行军中的叶雪英,忽感心动,掐指一算,黯然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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