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雪英在家歇了几天,今年不同往年,她不用出去拜年了。她家身份不同了,六房族人纷纷派出小辈来给她拜年了。
叶雪英露了个面,敬了杯酒,就让他们自己玩了。来的都是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或七八岁的小子。叶雪英要在,他们反而拘谨不敢说话不敢动。叶雪英走了,他们才玩得痛快。
叶雪英也不耐烦带一群半大小孩子。
听了几十声的“长公主殿下千岁千千岁”,叶雪英差点笑出声来,这句恭维的话,放她这再准不过了,她现在可不就是能活千岁吗?
到了初五,族人差不多都来过了,叶雪英琢磨着英雄会的旧友也要来了。为了防止她们一**的过来,叶雪英觉得做人还是要主动点好。干脆搞次大聚会,一次让该来会来的都来,以后就清静了。
叶雪英想到这,说干就干,让人从暖棚准备好花。她要开一个新春赏花会。
让凤蝶和长史拟定名单,一份是昔日英雄会成员名单,一份是四品以上夫人名单。然后就是发请柬了。
算一算有三百人,按每人带一个人来算,长公主府准备了七十桌的酒席。
次日,长公主府车马络绎不绝,席间七十桌坐得满满的,鬓香云影,环佩玎。
叶雪英拿出久违的完美级交际术和淑女礼仪,每一桌一路敬过去,每桌说几句话,一轮下来就一个多小时了。
回到座位上,叶雪英决定以后再不这样干了,让女官去陪就好了。
酒宴完毕,撤去酒席,摆上茶水点心,请客人随意行走赏花游园。在河的对岸,则是教坊司的乐队在演奏,优美的乐声,隔着湖水飘来,格外清亮柔美。
各色盛开的牡丹茶花梅花与积雪相映成趣,有了凤蝶在,想看什么花就看什么花。
叶雪英坐在雪意阁,陪十几位一品夫人,二品夫人聊天喝茶。今天,这些高品夫人才是贵客。
英雄会那边,欧阳月代表会长大人,在那招呼着。
殿中烧着地火炕,里面温暖如春。席间摆了数十盆牡丹,争奇斗妍,花香袭人。
一群十四五岁的歌姬在表演歌舞。
叶雪英居中坐在首席,夫人们各按品级高低坐在两厢。
户部尚书李夫人笑道:“长公主怎么不去陪姑娘们玩,陪我们这帮老太太在一起,倒显得我们老了。”
李夫人是叶雪英的外婆,她才敢这样说话。
叶雪英笑道:“每个人的人生就象一本书,相比而言,姑娘们的人生才刚开始书写,可没有你们的曲折离奇又饱含智慧,我倒是很有兴趣听听你们的故事。”
大理寺卿杨夫人,叶雪英的姨祖母,笑道:“长公主真会说话,我们的故事都是老掉牙的陈年旧事,我家的小子们都不愿听。”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的事,自古至今,人都要吃饭穿衣,细细数来,人生哪样事不是老掉牙的旧事?”叶雪英笑道。
众夫人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想了想都笑着点头。
大家这样说着,其实谁也不会当真。叶雪英不会当众问夫人们的人生私事,夫人们也不会当众说自家的事。不过是顺嘴说些漂亮话罢了。
礼部尚书马夫人笑道:“外面大雪纷飞,进到这里,却象到了春天一样。长公主你这花真养得好。”
“好什么啊,不过是寻常的花种,就图它开得喜庆,应了新年的景。”叶雪英谦虚道。
“应景好啊!不应景则怪了妖了,反而不妥。”马夫人笑道。
“这真是女礼部尚书来了。”叶雪英拍手笑道。
众夫人会意的笑了,礼部尚书可不就是开口就要人合规矩合礼仪吗?
马夫人也笑,说:“都怪我们家老头子,全给他带的。”
“带的好啊,夫唱妇随,才是礼啊!”叶雪英含笑道。
众人又笑,马夫人说:“长公主这么夸我,我都要羞愧了。”
“你做得不合礼才要羞愧,合礼则名正而言顺,无可指责,反倒是人都要敬你才是。”叶雪英安抚道。
众人谈谈说说,不过都是些场面话。众夫人试探了一会,见叶雪英应答自如,不得罪谁,也不冷落谁。她们发现和长公主说话,是件愉快而有趣的事。她总能让你觉得她是真心在夸你,言谈中又时有让人耳目一新的新意。
长公主年纪青青,却能和她们在一起谈笑自若,年轻姑娘中这样的真没几个。
工部尚书关夫人,悄悄对杨夫人说:“长公主真是有母仪天下之风。”
杨夫人,低声说:“小声,不要乱说话。”
再怎么样,叶雪英也是不可能当皇后了。关中四大世家早闻叶雪英之名,今天接触才发现,盛名之下果然无虚士。
关夫人心中暗笑前朝的那位皇后真是傻,白扔了一个这样出色的媳妇,还弄到身死人手,王朝覆灭的下场。
叶雪英应付着这些老太太,表面上只是谈笑风生,内心却颇有些不耐烦。这些老太太个个老奸巨滑,嘴里没半点实话,偏还个个表现得跟你情真意切关怀体贴。如果说她们的丈夫是官场老油子,她们就是后宅老妖精。
她们还时不时打探些宫中朝中的机密,全都是乘你不防时,拐弯抹角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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