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庭没同意,他身边多带一个人,找到阿娆的希望就少了一分。
“不必了。若是谁找到了人,仍旧用老方法联系。”周承庭没有丝毫犹豫,回绝了纪北南的提议。
纪北南无奈,只得答应下来。
凄风冷雨,茫茫夜色,周承庭手中提着灯,恨不得将一寸寸地全都翻过来,只希望能尽快得到阿娆的消息。
***
“殿下,您看这个。”周承庭正在焦急的耐着性子寻找时,忽然见一个护卫朝他走来。
此人是东宫的亲卫李东,他手中提着一个笼子。
马提灯的映衬下,周承庭发现笼子中有两团毛茸茸的影子在动,似乎正是他亲自给阿娆捉的那一对兔子?
“正好被树枝遮住了,它们倒也没有淋湿多少。”李东把笼子举了起来,周承庭终于确认无疑。
这笼子既是不在连翘她们身边,一定是阿娆带出来的。既是如此,阿娆定然离这里也不远!
周承庭凝视了笼子片刻,道:“你去通知纪北南,带人往这边来。”
李东答应着去了,把笼子护在自己的蓑衣之下,拔腿就跑了出去。
周承庭一步步走着,用马提灯照着地上。而原本雨水冲刷后,大部分痕迹都会被冲刷走,而他却发现了一些特别的痕迹。他总觉得有些眼熟,似是谁引着他往前走一样。
再往前就是一处悬崖了,他凝神细听,忽然听到似是有哭声。他用马提灯往下照,似乎有一团影子,只怕有人在。
他抓紧将绳子的一端拴在山崖边的一棵较为粗壮的树上,另一端则是拴在自己的腰上。顺着绳子,他一点点往下移动。
就在他感觉绳子快要用尽时,突然听到树枝断裂的声音,他匆忙低下头,看到让他睚眦欲裂的一幕。
阿娆身上狼狈极了,虽然他带着灯,也看不清阿娆脸上是血水还雨水,只是依稀见到几道伤痕。阿娆闭着眼,神色很是平静和满足,仿佛看不到半点生气,而她的手有松开树枝的势头——
周承庭也顾不得慢慢放绳子、试探着往下走,他把绳子瞬间都松开,忙去抓阿娆的手腕。
绳子已经全部绷直,周承庭顾不得在山崖上被擦出的伤痕,千钧一发之际,眼疾手快的将阿娆细手的手腕,牢牢抓住。
阿娆瘦伶伶的手腕他一只手掌就能完全合拢,被握住的那一刻,阿娆仿佛被灼伤一般,猛地睁开了眼。
就着灯火,阿娆终于开清了来人。
虽然额间的几缕头发湿淋淋的贴在脸上,也掩盖不住那英俊的眉眼。那双平日中沉稳淡然的眸子,此时盛满了焦急和劫后余生的庆幸——来人竟是太子殿下?
“殿下?”阿娆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几乎以为眼前的人是她的幻觉。
阿娆方才抓紧的树枝,此时全然断裂,往黑黝黝的山谷里掉了下去,在风雨中,听不到落地的声音。
“阿娆,别怕。”见到阿娆没有大碍,周承庭一直悬着的心,才放回到半空中。不把阿娆平安带回行宫,他就不能完全安心。
阿娆愣愣的看着他,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来,阿娆,把那只手也给我。”周承庭见阿娆怔然,以为她是被吓坏了。放缓了语气,柔声道:“没事了没事了,我这就带你上去。”
阿娆才想依言把手递给周承庭,在雨中却分明传来一阵异响。阿娆感觉自己的身子往下沉了沉。
她立刻明白过来,因为雨水的不断冲刷,只怕是太子选的着力点,也不堪重负了。
阿娆不肯用另一只手拉住周承庭,还试图想从周承庭的手掌中挣脱。
“阿娆,别胡闹,听话!”周承庭的语气严肃起来,他厉声道:“把手给我!”
阿娆却摇了摇头。
“殿下,您能来,我已经很感激。只是不必了。”阿娆深深的看了周承庭一眼,便移开了目光,道:“您还是松开,早些回去罢。告诉娘娘,她的恩情我今生无法报答,只得来生再报。”
说着,阿娆用力的挣扎起来。
她一个人死,就足够了。
“阿娆,想对太子妃说什么,是你自己的事!”周承庭见阿娆似乎下定决心赴死,心中发慌。“先上来再说!”
阿娆默了片刻,就在周承庭以为阿娆顺从时,却见阿娆突然声嘶力竭的道:“殿下,您不必假仁假义。以您的千金之躯亲身涉险,若是为了安抚娘娘,若是让自己安心,做到这一步已经足够了!”
“您根本不爱我,如果说是喜欢,就如同对一件瓷器、一本书那样的喜欢,过不多久,您就会忘了!”
周承庭拧紧了眉,没有理会阿娆,还是想尽力抓住她的手腕。
“殿下,您需要的不过是个能当靶子的宠妾,或者说能替您生下子嗣的人,那个人是谁,又有什么分别?”阿娆眼中满是嘲讽,冷笑道:“我不过是空有一张脸,能被您利用。如今我已经没有半分利用价值——”
周承庭没有被激怒,沉声道:“阿娆,把手给我!”
阿娆摇头,她明显感觉到了,他们两个都在下沉,太子找的支撑也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她狠了狠心,声音嘶哑道:“或许您今天被自己感动了,日后想起来会后悔,为着一个妾昏了头,实在是得不偿失!您要是出意外,皇上说不定有多高兴,您对得起先帝吗?江山社稷,您甘心落入他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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