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陈氏虽然没有叫她来服侍,胡姨娘却不敢不来。
“奴婢给夫人请安。”胡姨娘先是给陈氏行了礼,又少不得给诸位诰命在身的夫人们请安。
虽然一众贵妇们谁都没有说一句讽刺的话,不过是微微颔首,那矜贵自持的神色却让胡姨娘觉得如芒在背——贵妇们自恃身份高贵,自然不会去嘲笑身份低贱的人。
胡姨娘攥紧手中的帕子,她脸色涨得通红,仿佛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眼下她只能站在一旁,如陈氏的丫鬟一般,等着听候吩咐。
陈氏瞥了胡姨娘一眼,淡淡的道:“我这儿不用你服侍,你下去罢。”
胡姨娘闻言,并没有如蒙大赦的感觉,只觉得陈氏心里藏奸,是把她推到泥地里踩,一点儿颜面都不给她留。
可她不敢不从,只得羞愤欲绝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姜知瑞已经在院子里等她。
胡姨娘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还没等屋子里服侍的小丫鬟都下去,便哭诉道:“都怪你爹,一直拖着!如果早些立你为世子,哪怕是姜知越回来,皇上金口玉言的下了旨,他也抢走不你的世子之位!”
相较于胡姨娘自哀自怨的整天哭天抹泪,姜知瑞在最初的愤怒后,早就冷静下来。
姜知越是站在东宫那一边的,皇上也未必乐意见他回来。他不能自乱分寸,给人留下话柄。
“忍这一时的嘲笑又算什么?”姜知瑞微微一笑,眸中是说不出的冷意。“娘,你也不要哭哭啼啼,平白惹得爹心烦。你想想,这姜知越四年多都没消息,不觉得太奇怪了?”
胡姨娘好不容易止住了泪,细细思索起姜知瑞的话。
“能有一条命回来,却说不准整个人是否齐全。”姜知瑞目露森然之色,道:“安远侯世子,还能是身有残缺的人不成?”
是了,这四年没回来,里头定然有隐情。
被儿子点拨的胡姨娘顿时心中又燃起了希望,瑞儿的世子之位还有希望!
“安贵妃和六皇子也一定不希望姜知越好端端的回来,平白给太子添了助力。”姜知瑞不紧不慢道:“娘你放心,他们也会想法子对付姜知越的。”
“眼下娘您要走的,就是趁此机会求爹,想法让妹妹回来。”姜知瑞见胡姨娘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又道:“眼下正是好机会。”
胡姨娘连连点头。
“这两日娘被弄得心烦意乱,险些忘了件事。”胡姨娘心中一松,拉住了姜知瑞。“你表舅家的妹妹,我瞧着倒是个温顺乖巧、生得也水灵。就是前年你在我这儿见过一面,名叫怜儿的。你表舅跟我提了,想把她送来给你做小。”
姜知瑞身边一直没个人也不是件事,免得他一直惦念着阿娆。一时半会儿姜知瑞的世子之位无望,更是不能娶妻,否则妻子的家世就差了太多。
胡姨娘也有自己的私心。自己娘家人身世都不显,女儿自然不能嫁给姜知瑞做正妻。可想到将来娶进来的高门贵女,自己甚至都算不上她正经婆母,身份更是低了一等。故此就想着在姜知瑞身边放个娘家人。
“娘,我爹说得对,这节骨眼上你要谨言慎行。”姜知瑞对于添个人这件事倒是无可不可,他再次强调道:“姀儿的事让你丢了诰命,谁是我舅舅?若论起来,那死了的陈清随才该是我舅舅。”
胡姨娘只觉得面上讪讪的,应了一声。
等到姜知瑞走后,她才嘟囔道:“平日里跟六皇子、安贵妃论亲时,怎么不说跟我娘家没干系?”
可她知道最近姜知瑞心情不好,不敢触他霉头,自己嘀咕了一会儿,也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
东宫。宜芝院。
今日是皇长孙的洗三礼,一众皇族亲眷、内外命妇们都入宫了。
皇上为了表示对长孙的重视,命人隆重的操办。
太子和太子妃都要去应酬,孩子被太子妃抱走,最清闲的当数阿娆。她虽为皇长孙的生母,这种场合却不能露面。在别人眼中,本该由嫡母太子妃出面操办。
姜妙觉得于心不忍,这对阿娆来说,实在有点残忍。
而阿娆却很坦然,反而笑着安慰姜妙说她正好躲两日清闲。
这两日孩子看起来已经变得白嫩了不少,眼睛也完全睁开了。那双紫葡萄似的大眼睛倒更像是阿娆,太子说是像时林中的小鹿一般,清澈见底、天真无邪。
像小鹿……阿娆忽然想起那句“呦呦鹿鸣”,一边逗弄着儿子,无心的道:“不若小名就叫呦呦?”
她本是随口一提,没想到太子却当即就答应下来,原先他们都叫孩子“宝宝”,自从阿娆说完后,太子便当即改口叫“呦呦”。
孩子的大名不是她能决定的,甚至连太子也要问过皇上才能定下来。阿娆知道太子是不想让她难过,这个孩子生下来后,倒反而跟她的关系不大了。
如今她身子好些了,昨日就在奶娘的帮助下亲自喂了呦呦。
呦呦肉乎乎的小脸、软乎乎的小手都是那么讨人喜欢,她抱着就舍不得撒手。还是后来腰疼得厉害,才让人把呦呦抱走。现在呦呦的小床已经搬到了他们房中,阿娆决定亲自照看一段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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