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刘玉口中得到消息后,她令派了心腹去接近那位陈画师, 观察了几日后,才拿着一副破损的墨兰图去修补。
慕柯容很能沉得住气,他怕惊动刘嬷嬷,只让人好生帮她修补,并没有别的动作。
这一看,果然出了问题。
那幅墨兰图虽然是名家之作,却是临摹的赝品。张侧妃在王府的口碑还不错,是个仁厚宽容的人,若真的是个小丫鬟弄坏了一张赝品,只怕直接认错比辗转找人修补要容易得多。
而刘嬷嬷肯为一个小丫鬟如此费心,也着实古怪。
明明以她跟张侧妃的情分,这种小事求个情实在是轻而易举。
慕柯容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他静观其变,并且让刘玉也不表现出过度关注此事。
果然没过多久,刘嬷嬷又让人拿出一张前朝大师的画作,请陈画师代为找渠道给卖出去。
当慕柯容看到这幅画时,暗暗吃了一惊。且不提这幅画本就价值千金,这画是父王赏赐下来,当时甚至父王还半是玩笑道要给慕明珠做嫁妆——
这绝对是个把柄,张侧妃这私下的行为,若是告到王妃或是父王处,无论她怎么辩解都没好处。
刘嬷嬷几次三番的试探,倒极大的勾起了慕柯容的好奇。
他仍旧按兵不动,让刘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陈画师得了他的吩咐,给刘嬷嬷报了个合理的价格。他倒要看看,张侧妃主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经过两次的试探,见一切风平浪静,刘嬷嬷终于放下心来,相信陈画师只是个普通的画师。
她命人捧着装满了碎片的匣子,到了陈画师处,请陈画师帮忙修复。
陈画师见状,跟她定了十日之期,说是到时候让人来取。张侧妃的人才离开,这一下子碎片便被送到了慕柯容面前。
慕柯容打开匣子,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一份份被拼起来的碎片,一共能组成十幅画。画中的人他再熟悉不过,眼见十张画像一字排开,那个娇憨可爱的小姑娘一年年长大,那张脸愈发了不得——
看着画中的人,他不有一阵恍惚。
“慕明珠的画像怎么都被割碎了?”慕柯容十分惊讶,从碎片边缘的痕迹看,明显是别匕首一类的刀具划破的。“这匣子东西就是刘嬷嬷送过去的?”
刘玉点点头,同样满脸讶然道:“回郡王的话,属下的人亲眼见到这匣子由刘嬷嬷抱出来。”
到底是谁敢把慕明珠的画像给毁成这样?该是多大的仇恨,让人下手这么狠?要知道慕明珠死之前,还没有满十二岁。王府中恨慕明珠的人不少,可碍于云南王的宠爱,谁都不敢明着表露出来。
等等——慕柯容眸光微闪,忽然察觉出哪里不对来。
只怕画像并不是外人毁坏的——如果真的是被别人损坏,张侧妃一定捧着这一匣子碎片到父王面前哭去了。父王也肯定会震怒,彻查此事,任谁办了这件事都逃不掉。
既是张侧妃选择了隐瞒,只能说明这件事是她们自己人所为。
可张侧妃是慕明珠生母,张侧妃母子三人都跟着慕明珠享受到了好处——她们供着慕明珠还来不及,哪里来的仇恨?
然而刘嬷嬷的做法、眼前的碎片,都像是在透露什么讯息。
莫非慕明珠母子间的关系,并不像他们想象那样简单?
“这些碎片留起来,快些让人重新临摹慕明珠的画像,要两份。”慕柯容吩咐道:“一份留着给刘嬷嬷,另一份让陈画师赶紧照着往下画,已经白白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底下的人领命而去。
慕柯容露出玩味的笑容,事情真的是越来越有趣了。
***
转眼间呦呦已经在太子妃殿中住了十日。
阿娆说是不想呦呦、说是舍得,却日日往太子妃那儿跑,甚至有时候夜里干脆住下。太子妃和阿娆觉得没什么,太子殿下却觉得苦不堪言,勒令阿娆不许再折腾。
这日太子妃早上去给皇后请安,阿娆留在殿中照看呦呦。
当姜妙回来时,正巧碰上太子回东宫,姜妙主动说去清泰殿,显然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殿下,您考虑的怎么样了?”两人坐下后,周承庭屏退了服侍的人,姜妙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让阿娆认我娘做干娘,往后阿娆即便真的不能恢复身份,又有了呦呦,她在位份上也不会太吃亏。”
“即便有朝一日,阿娆恢复了她明珠郡主的身份也无碍。”姜妙不厌其烦的解释道:“她到底在侯府住过一段时日,只说她跟我娘投缘也不算牵强。”
姜妙说得在理,周承庭也没想反对。“只要阿娆肯,孤自是没什么意见。”
“说起来已经有人帮咱们造势了。”周承庭忽然唇角微勾,眼底却是没什么笑意。“不用你费心说,便有人宣扬岳母喜欢阿娆。”
见姜妙目露不解之色,周承庭道:“有人在孤面前嚼舌根,说是阿娆深得岳母喜欢。当初岳母是想要把阿娆给了知越,又牵连出了当年姜知瑞想要跟你讨阿娆的事——”
他的话音未落,姜妙的脸色顿时变了。
“一定是安贵妃!”姜妙咬牙切齿道:“我看她是不肯放过阿娆了。先前纵着姜知瑞胡闹,这会儿我哥哥回来,她就又编排我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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