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死寂一般的气氛让慕柯容喘不过气来,他跪在地上,眼神从开始的恐惧害怕,已经渐渐变成了怨恨。
慕靖渊看着仍旧不知悔改的儿子,心中失望至极。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慕靖渊淡淡的开口问道。
他想象过父王或许会暴跳如雷,或许将自己家法处置,那都说明父王还没有放弃他。慕柯容的心彻底凉了,父王这样平静,就是一点儿机会都不会再给他。
“我说了又有什么用?”慕柯容满是怨毒的看向了慕靖渊,冷笑道:“父王的宝贝女儿不是把一切都告诉您了?”
慕靖渊面色波澜不惊,可就在一眨眼间,只见他手腕转了转,只见一支上好的狼毫擦着慕柯容的脸颊飞了过去,慕柯容来不及闪躲,不仅脸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身子也歪倒了半边。
狼毫被摔成了两半。
书房中充满了风雨欲来的压抑感。
“你这是什么态度?”慕靖渊语调仍旧平淡,却不由让人感到胆战心惊。
慕柯容破罐破摔。
“我什么态度?倒不如问问父王您什么态度!”他面上伤痕累累,此时看来颇有几分狰狞。“从小到大父王就偏心慕明珠,仿佛只有慕明珠是您女儿,我们都不是您的儿女!”
慕柯容发泄着心中所有的不满,俨然忘了自己曾两次杀了慕明珠,他倒成了受害者。
“你封了郡王,你的两个妹妹也都得了郡主的封号。”慕靖渊仿佛头一次认识自己的儿子,沉声道:“你还有什么不满?”
“您偏向她,王妃看着您的脸色行事,自然也偏爱她!”慕柯容嘶吼道:“人人都说,如果慕明珠是男儿身,只怕云南王府早就有世子了!”
“我恨她!因为她,连世子之位您都想给平庸无能的慕柯明!”
“他慕柯明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身份地位的贱婢所生——”
人心不足蛇吞象。
慕靖渊终于变了脸色,手边的镇纸狠狠拍在了书案上,他厉声道:“你们兄妹都有封号,你上头还有两个兄长没有封郡王,按照你的说法,他们也得杀了你不成?”
“他们身份低微,怎么配得上郡王之位?”慕柯容哪怕落魄至此,眼神中还闪着轻蔑之色。
此时慕柯容眼中尽是疯狂之色,再没有平日里温良恭俭,贪心和**早就吞噬了他理智、扭曲了他整个人。
他心中没有半点愧疚。
慕靖渊眼中闪过沉痛之色,可他没有看见。
“我知道我死罪难逃。”慕柯容自顾自的道:“您恨不得杀了我好讨您宝贝女儿的欢心,太子也不会放过我。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我棋差一招,要杀要剐随意!”
他是故意激怒父王,只求速死。
慕柯容执意装出不畏死的勇气来,就是怕活罪难逃。正如慕明珠所说,可能他活着回更难受。
“赵英,把他带下去。”慕靖渊痛心之余,却也终于下定决心。
当着慕柯容的面,已经迅速恢复了冷静的慕靖渊沉声道:“把慕柯容带下去,带到地牢中关押起来。”
“慕柯容的案子交由孙师父审问,从八年前他意图谋害明珠郡主,到他此时协助周承轩造反,桩桩件件全要查清楚,不能有半点遗漏!”
说完,慕靖渊不再理会神色骤变的慕柯容,赵英眼疾手快的拿了团帕子堵住了他还没来得及叫出口的哀求声。
孙师父是王爷身边的人,一手用刑的绝活令人发指。
由他审问的犯人,俱是求死不能,那将是比死还痛苦的经历。
赵英带人把慕柯容拖走,纪北南也悄无声息的告退。
王爷没有避开他审问慕柯容,就是要向太子表明态度。人虽然王爷留下了,可他绝对不会好过,也会还小郡主一个公道。
书房中重新安静下来。
慕靖渊神色疲惫、颓然的靠在椅子上,他抵着眉心,久久沉默不语。
忽然,房中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敢在这个时候过来的……
“父王,是我。”果然珠儿的声音传了进来。
慕靖渊忙调整了表情,自己打开房门。只见阿娆手中提着一个小巧的黑漆云母食盒,笑眯眯的站在门前。
那明媚的笑容稍稍抚平了他心里的伤痛。
“女儿帮您准备了一道补汤,您尝尝女儿的手艺?”阿娆柔声道。
父女二人进门后,阿娆从食盒中拿出甜白瓷的汤碗,他粗略的看过去,只见里头放了不少珍稀的药材。
慕靖渊接了过来,才拿起汤匙时,顿时发现了异常。里头一味药材,是楚王府进献给皇上的,他们王府中并没有。他挑了挑眉,道:“太子来过了?”
阿娆面色微红,点了点头。
“本想着让你多陪父王些时日,起码等到太子登基后,能给你皇后封号,父王让你堂堂正正的再入宫。”慕靖渊轻叹一声,道:“女大不中留啊。”
他的话音未落,阿娆彻底红了脸。
“等再过些日子,你就随太子回宫罢。”慕靖渊看着女儿含羞带怯的模样,蓦地想起了她的娘亲。他的神色渐渐变得柔软,打趣道:“这月余的功夫,只怕太子在王府比东宫都要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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