殳蔚忽然叫住她:“你刚才说,这件婚纱的名字,叫什么?”
小俞人已到门口,循声望回去。
“在对讲机里,我好像听见你提了一个名字。”她提示着,轻声试探,“是这件婚纱的名字吗?”
小俞笑了笑:“是,殳小姐听得不错。”
“这件婚纱,为老板提笔,致名——‘心上花园’。”
心上花园。
心上……花园。
这么多年,只有她还执迷不悟地苦守那片星球上唯一的草原。
而他早已浪迹天涯,寻到更倾心之所,不再留恋曾经贫瘠的草原。那春风拂过,满园明媚灿烂的花,是他最终归宿。
难怪她会觉得,这样的妆面、这样的婚纱,是如此陌生却又熟悉。陌生是因,活泼明丽似初春晨雾中犹带露水花朵儿,从来不是她,不像她;熟悉是因,这般眉眼生春,将世界点亮的灿烂,她曾见过一人。
是那章舒舒。再像她不过。
湿意肆虐脸旁,无声无息,好似悲伤从未袭来。今日的她,穿了这么多件婚纱礼服,却再也嫁不到想要的那个人。
即便穿了这为他未婚妻而制的心上花园,她的草原也是孤独一人,始终不比那芬芳满园,一室生春。
他终将是别人的。
抬起手背想要擦泪,靠近时又僵住。怕妆花,被人察觉。
她止住手,提起裙摆小心翼翼地朝化妆镜前行去。
镜中美人落泪,眸底雾色沉沉,娇花般面庞似露水浸润,春雾朦胧的美。寂静芳华,不过一刹。
她的目光在桌面寻着,想找纸巾。落在边角,她伸手去拿,纸巾盒下压着一红色信封,上面赫然四个大字:殳蔚亲启。
呼吸凝住,僵硬一霎。
索性还有什么撑不住,该来的总要面对。她将那信封取来,细看才知这哪是信封,是请帖。
红色,婚宴请帖。
她知了,本就是要给她的,今日就在这屋,如若他无法赶回,还能告知她请帖位置,让她自己去取。
一朵朵暗色的花,在她名字旁悄然绽放。
这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就算她原地不走,或是蒙眼另寻他道,路的尽头,是悬崖峭壁还是山川急流,早已注定。
殳蔚打开信封,手碰到请帖边缘,指尖猛地一蜷,似被电被烫,不敢再动作。
她咬牙,愤愤松了手,把信封搁置桌面。不想看,懒得看,谁爱看谁看……
再转身,眼前视线骤然全黑,再无光可寻。
停电了?
屋内忙音一阵,有声音自广播传来,荡于半空:“殳小姐,十八楼小阁间的灯路出现故障,您别惊慌,我们马上派人过去修理。”
她张了张唇,还未有机会开口,忙音消失,寂静再度蔓延。
不敢乱走,怕磕碰摔倒划坏了婚纱。夜盲行于黑暗中,就如那瞎子过河,她只能小碎步慢慢挪动,想走到门口。
有东西突然亮了。
殳蔚惊地抬头,发现是那挂于墙面的液晶显示器。
有了显示器的微微光源,她的视觉能见度不再为零。低头又走了两步,有脚步声在屋内回荡。
她心一紧,五指攥住掌下薄纱。
慌乱失措的一秒,她脑海中倏地冒出一个人的声音。他曾用围巾一圈圈绕住她的脸,在她耳畔说:“都说眼睛看不见,耳朵能灵光点……”
所有声音,皆自那显示屏传来。
殳蔚不再挪步,抬头,去看那渐渐亮起来的,屏中画面——
男生的视角。
他在小跑上楼,一层接一层,气息微喘着。很快,他推开一扇门,有风袭来,吹动他的裤脚。
随着他而行,顶楼天台上,女生眺望远方的背影逐渐清晰。
殳蔚浑身一颤,心在下沉。这身影……是她。
“你在这里。”男生终开口,语气渐松,“不怕冻吗?”
女生回头。
风吹起她的长发,拂过清丽的小脸。镜头里,此刻只有她一人。
她在冲他笑。
画面陡暗。
四声鼓点后,音乐响起,掀开目光之下的景象——
男生女生对坐着,侧脸睡在书桌上。画面垂直而上,越拉越远。
她看见了风扇、台灯、布偶娃娃,还有书柜。直至视频名字在流星划过的星光之影下显现……所有的所有,都在一刹那,有了答案。
视频中的男女主角,是章舒舒与……裴青。
视频里的音乐,是明江唐生日那夜,他在蛋糕店找到落跑的她,扯过她耳机时,手机里在放的那首日文歌《秋千》。
视频里的所有故事,都是她……
与明江唐的过往十年。
……
他借甜筒胡闹她,被追至围墙边,灵巧地翻越上墙头。二人一高一低,在黄昏枯树下对视。
她在艳阳烘烤下的八百米跑道上晕倒,他从人群中冲出来,抱起她就往医务室而去。
她被篮球砸中,满脸满手沾了血。他在球场替她碾压一局又一局。两人并肩坐在夕阳下的球场,他用纸巾一点一点,替她拭掉血迹泪痕。
他们并肩在礼堂领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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