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啊,”鸿云帝笑着退后了几步,脚下动作一顿,不慎瘫坐在龙椅上,看着站在下方的几人,冷声说道,“你们这些人,还有没有将朕放在眼里?!”
“还请父皇息怒。”钟离翊道。
“你这个逆子,朕当初就不该心慈手软。”当年他迎娶江氏,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控制江氏一族,再后来,江氏去世,江氏一族也随之退居江南。那时他想,不过还是个孩子,日后能掀起什么波浪,却没想到今日,翅膀硬了,也是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钟离翊听着,没有开口。
鸿云帝盯着他看了许久,半晌,将目光移到岑王爷身上,“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儿都没变。”
——还是一如既往地固执,一如既往地不开窍。
岑王爷道:“托陛下鸿福,微臣今日如此,还要感谢当年陛下一手谋划之恩。”
鸿云帝坐在上方,隐拢在袖中的手握着龙椅的骨节隐隐泛出苍白。
上位者们心生诡谲,一桩旧事错综复杂,今日成了,那便是成了。若是败了,只怕又要掀起一阵血风腥雨。
“微臣恳请陛下为阮氏重反冤案。”左相站出来道。
有一便有二,有二便有三。
随后,王轩也站出来道:“微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臣也附议。”
就连当初那些保持中立,甚至是支持前太子的人也纷纷站了出来。
帝殿中黑压压的站了一片,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逼着如今祁朝的九五至尊,他们的陛下,承认当年自己犯下的种种罪行。
殿中坐着的,也就只有六皇子那一派。
右相看了看左相,又将朝中其他人的脸上扫过,胸中心思活络,动了动嘴唇刚想要起身说些什么,就被身旁之人拽住衣袖强行扯了回去。
他不解的看向钟离温,却见钟离温只是端起酒杯轻啜了一口,神色平静,声音冷淡道:“别乱动,四皇子和岑王府此番是有备而来,或者说,这帝殿里里外外都已经是他们的人了。”
右相微愣,不由皱眉道:“你早就知道?”
“右相大人何出此言,”钟离温勾了勾唇角,眸色冷寂,“本皇子又岂会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只不过,是提前听了点风声罢了。”
“什么意思?”右相道。
钟离温放下酒杯,目光缓缓移到鸿云帝身上,“没什么意思,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只管看戏就好。”
‘哗啦——’
龙椅前的桌子被掀了个底朝天。
“反了,反了!你们都是要造反不成!”鸿云帝气喘吁吁的说着,目光扫过站在殿内却纹丝不动的众人,冷硬多年的心竟是蓦地涌上一丝慌乱。
他是他们的陛下,他们怎么竟然敢这么做!
“陛下……”李佶想要上前去去搀扶他,却被鸿云帝一把推开。气血攻心,又加之用力过猛,推开李佶的同时将自己推了个踉跄,险些一头栽下去。
“你们都给朕走开,退朝,朕今日累了,退朝……”
鸿云帝踉跄几步,身形不稳的从上面走下来,现在下方的臣子纷纷退到两旁,甚至有些想要伸手去搀扶的,却都被他一一推开。
“你们都想要朕去赦免阮氏,那又有谁来体谅朕?”
“……朕是陛下,也只有朕……”
“……才是祁朝的九五至尊,你们、你们都不懂,不懂……”
一字一句,一步一顿。
普天之下,皆是王土,四海之内,皆是王臣。
可又有谁知,这王土,是用多少白骨和鲜血堆砌而成的。
这王臣,又有多少是忠心耿耿,不怀二心的。
直到鸿云帝走出了帝殿,也没有人去开口挽留,剩下的也不知所措,或者说又去该做些什么。
最先打破这份寂静的,反而是六皇子一派的人率先起身,离开了这帝殿。
苌妃一咬牙,也跟了出去。
鸿云帝离场,其余的事情也不过是多余罢了。
殷景衍站在岑王爷身边,说道:“既然父亲已经回来,岑王府随时恭迎。”说完,也不管岑王爷有没有听见,转身就走到左侧那位置。
人呢?
先前苏萧坐着的地方,除了桌上残余的半盘甜点外,哪里还有人。
殷景衍不由皱眉,挥手招来几人,低声吩咐了几句,也离开了帝殿。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泼墨夜幕,圆月似水当空,铺洒着整个大地。
苏萧翘着腿坐在假山上,抬头看着那圆月也没欣赏出个所以然来。只怕啧啧两声,看着躺在身侧的殷大公子,抬腿一脚就踹了上去,勾了勾唇笑问道:“喂,你爹还在里面呢,你就不怕那些狼心狗肺的把人给吃了?”
“有什么还担心的,”殷大公子换了只胳膊枕着,“老三不是还在里面呢?总不能小的出来,老的还没出来吧。”
“你倒是心大的很,若是让岑王爷听见了,指不定还真就被气的又给回去了。”苏萧笑道。
殷君瑜微微侧头,嘴角笑意不明,“美人儿难道就不想知道岑王爷为什么会突然要回来?”
苏萧‘唔’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来,“兴许是他突然就想回来了呗,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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