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不必自责,”苌妃伸手虚浮了他一下,“公公可放心,本宫来只是想进去与陛下说几句话,若是日后陛下发怒问起,公公将责任推到本宫身上即可。”说完,也不等李佶回应,绕过他直接走了进去。
李佶站在门外犹豫了许久,招来门口先前那小太监又低头吩咐了几句,这才离开了。
殿内,鸿云帝斜靠在软榻里,单手放在额头上,听见有脚步声,掀了掀眼皮看了一眼,又闭了回去,“你来做什么?也是来看朕笑话的吗?”
苌妃顿住脚步,站在离软榻十余步的地方,朱唇轻启,缓缓吐出几个字,“陛下何出此言?”
鸿云帝没有开口。
“即便臣妾现如今说了,今晚帝殿上的事情与六皇子无关,想来陛下也是不会信的。臣妾虽是六皇子生母,可现如今臣妾所拥有的一切,全是拜陛下所赐。”苌妃道,“若是臣妾想要心怀不轨,此时也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鸿云帝睁开眼,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没头脑问道:“你……跟着朕有多久了?”
“臣妾自十五岁时,便跟着当时尚为皇子的陛下,更何况现如今六皇子已成家立业。如今算算,想来也有二十余年了。”苌妃虽然不知鸿云帝为何会突然问起,压下心中的猜想如实回道。
“二十年,二十年啊。”鸿云帝坐起身,朝她挥了挥手,苌妃立即会意,上前为他整理衣着。待一切完毕后,手指轻覆上鸿云帝的眉心,轻轻的揉捏着,一切动作是那么的顺其自然。
凉凉的触感缓解了他不少的疲倦,鸿云帝道:“当年阮氏一族的事,你也认为是朕做错了吗?”
“陛下此话,未免太过于绝对。”
“什么意思?”
“陛下可知,世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当日陛下下了阮氏一族灭族的宗旨,现如今的祁朝却是风平浪静,国泰民安,朝中谁又敢忤逆帝威。”苌妃顿了顿,放低了声音道,“当年太后对您百般不顺,若是三大家族继续发展下去,势必要威胁到您的权威。当年您若是这般做了,是留下了帝心仁慈大善的名声,可……谁又能保证现如今的祁朝皇室是否还是钟离家的天下呢?”
帝王最为忌讳的,就是皇权。
鸿云帝冷喝一声,“那些野子狼心的,别以为朕当年不知他们在想些什么。只怕如今岑王府如此,老四也跟风,指不定就是太后给朕下的套。”
走都走了,还不忘了要算计着他。
当日他登基时,站出来反对的便是这太后。主张立朝王为东宫太子的,也是这太后。
若不是先帝圣旨护着,她真当以为她能够安稳的活到晚年。
听了如此一番话,又加之当年太后的事情,鸿云帝的心中竟是蓦然的放松了不少,他轻拍了拍苌妃的手,“跟在朕身边的,能够分担解忧的,也就还有你了。”
“臣妾所做的,只不过是分内之事罢了,”苌妃低头轻笑着,“刚才臣妾来时,还瞧见李佶公公守在门外,陛下身边知心的人可多着呢,算算也不差……”
苌妃话没说完,就被鸿云帝抬手打住了,苍老略显沙哑的声音,却透着一股凌厉的气势,沉声道:“那只老狐狸,别以为朕不知道他早就跟老四家的那位牵扯到了一起,指不定这会儿就派人传消息去了……”
说到某处,他竟是顿了顿,眼底神色飞快而逝。
苌妃并没有瞧见,“陛下……”
“你去给朕办件事。”说着,鸿云帝附在苌妃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臣妾知晓了,”苌妃点头道,“如今天色已晚,陛下可要歇息?”
鸿云帝闭了闭眼,“你上次带来的安神香,朕挺受用的,回头再让人送来些吧。”
“臣妾遵旨。”
说完,苌妃亲自将床铺收拾好,又点好安神香,等鸿云帝睡下后她才离了殿内。
外面守着的小太监早已打起了瞌睡,她轻阖上门,冷哼一笑,眼睛里泛着妖冶森冷的光芒。
李佶那只老狐狸,是时候也该入土为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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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子府后院内,门窗皆开,吹了许久才将屋内的烧焦味吹散。
苏萧正欲关门,就瞧见殷景衍站在门外,身上穿着今夜帝殿赴宴的那身朝服,整个人看上去似乎是有些疲惫。
未等苏萧做出反应,他就先她一步将人拥了满怀。
也不知这人在外面待了多久,朝服上的凉意与肌肤相贴,顿时冷的苏萧打了个寒颤。
她费了好半晌才将人拖进来,又吩咐下人去煮热茶,这才坐下来没好气道:“你是傻的不成,大晚上的不知道穿厚点?”
“我在帝殿上没看见你。”殷景衍捧着热茶,低着头说道,只是这话怎么听怎么有些委屈。
苏萧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怎么着,还怕我跑了不成?”
“嗯。”
他这毫不犹豫的回答,倒是让苏萧愣了几下,一时间也不知该做何反应出来。
该不会鸿云帝一气之下真下了什么死命令吧?
“怎么了?岑王爷不是也回来了吗?”应该……问题没那么严重吧。
殷景衍没开口。
他没说话,更令苏萧有些忐忑不安。
她不由皱眉道:“殷景衍,说话!”
“唔?”殷景衍抬头,有些疑惑的盯着她,“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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