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这次御史是个叫柳牡鹤的新科状元,本就是个死板至极的人,还要提及‘分赃’,可算是触了这儒腐的霉头,每日对手下进行谆谆教导,还定要出来说上一个时辰的圣人祖制。
那模样恨不得直接让手下回皇都取来一车圣贤书,将他们好生教导一番。偏偏这人又是左相的亲侄子,那些小官员们气个半死却又发作不得。
更是因为如此,呈到鸿云帝面前的财物数量更是庞大,气的鸿云帝直接摔碎了御书房内进贡的上好砚台。
可笑的是,有个小差在搬运东西时,踩空了个洞掉了下去,这一掉可就把人给吓了个半死。
我的奶奶嘞,谁知道这知府府邸下面竟还别有洞天,里面供奉着一座石雕。那模样不是别人,正是江阴西知府林木霍。
要知道,私自供奉石像已是谋逆犯上的大罪了。更令人糟心的是,就连鸿云帝都没有资格被人供奉,他林木霍算哪个跳蚤,还要窜上天不成。
正在四皇子关禁闭的钟离温听到这个消息时,干脆直接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他原本以为林木霍只有私通盐商,收敛钱财罢了,却没想到他还给他来了这么一出好戏。
真真真是要气死他了。
于是,鸿云帝当即就令太子将林木霍押入大理寺,严刑逼供,一月后处以绞刑。
“啧啧,”苏萧坐在桌子上,下半身腾空,一脸大智若愚的模样,“你说人世间这么美好,怎么就有那么多不长眼的赶着去作死呢?不好,不好。”
殷君瑜直接就给笑趴到桌子上了。
“有趣,着实有趣。”这么多年来他在皇都中已经算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了,却没想到苏萧比他还会玩。
苏萧撇撇嘴,踢了他一脚,“你在皇都这么多年,除了颜玉阁外,就没有什么好玩的?”
“美酒相伴,美人在怀,人生无非就这几件乐趣事,难道还要本公子也跟老三一样忙的团团转?”殷君瑜一撇头,“哼,肤浅。”
苏萧今日可算是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纨绔了,是嘞,殷大公子不愁吃不抽玩的,就算天塌下来还有岑王府的世子顶着呢。
真不明白岑王爷怎么会专门宠爱这么个儿子。
“说起好玩的,本公子还真想起一处来。”殷君瑜一阖扇子,随着他神情间一双桃花眼显得愈发轻佻。
苏萧问道:“何处?”
殷君瑜起身,促狭的眨了眨眼,“去了你就知道了。”
两人于是就很愉快的达成了一致,经过王府时,又顺便附带青灼一只,很是欢乐的走上了人生康庄大道。
相比起这处,另一处的情况却不怎么乐观。
钟离翊听着传回来的消息,嘴角的笑容也紧抿了去,问道:“此事可是真的?”
“应该是错不了。”殷景衍手心微握,一堆白纸屑就从指缝间飘了去。
就在刚刚,在太子押解林木霍前往大理寺的路上,一路刺客从天而降,直接将人杀了个措手不及。
情况更糟糕的是,太子受伤险些丧命,林木霍却直接是心脏中了淬有□□的利箭,至今昏迷不醒。
光天化日,天子脚下,也竟是如此猖狂。
如此想来便是只有一个解释,有人坐不住了。
“前往盯梢的人可有消息?”
“没有,”殷景衍说道,“没有人拜访,也没有下人离开,至于那些刺客,很有可能就是六皇子府里豢养的人。”
府里豢养死士,培养刺客,虽说是当今天子不允许的事情,可总也架不住怎么会有一两个漏网之鱼。
钟离翊不由皱眉,就见向冯站在门外敲了敲门,说道:“殿下,左相大人来了。”
钟离翊沉思半晌,“请他进来。”
左相显然是来的有些匆忙,进了书房后就问道:“殿下可知道太子遇刺,林木霍昏迷的事情?”
“刚刚知晓。”
“臣听到消息时,刚刚进了宫门面见陛下,就瞧见羽林卫严阵以待,就连书房都被围绕了一圈,”左相皱眉道,“陛下大发雷霆,说是要彻查六皇子府,谁知苌妃娘娘也在里面,不知说了些什么,羽林卫也受命带了下去。”
“苌妃?”殷景衍看向他道。
“正是,”左相忽地叹了一口气,“正是因为如此,臣才要来急着面见殿下。”
“左相慢些说就是,”钟离翊安慰道,“只要本皇子能够做到的,尽力而为。”
左相疲倦的揉了揉眉心,与平日里那副沉稳的样子尽是不符,只听他道:“只怕,陛下此次是起了废黜太子的心思。”
太子性情温良,宽厚成仁,即便当了陛下也是难得的仁君。只是这份‘仁’中,太过温和,少了份狠心,也少了份决绝,恐怕是难当重任。
更重要的是,朝中现支持太子的人数是少之又少。
鸿云帝手段雷厉风行,骨子里更是透着一股狠劲,所有皇子中最为相似的就是六皇子钟离温。可终究是一山不容二虎,否则也不会放任太子担任东宫,他最为忌惮厌恶的四皇子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
恐怕早在很久前就起了废太子的契机,只是不知什么原因而耽搁了,而这次江阴西的事情,却恰恰是一个合适的不能合适的引子。
要知道,一旦一件事情有了引子,即便你不想动,也自会有人推着你走。
虽说太子如此,可他毕竟是左相明面上的亲舅舅,那是切不断的血缘关系。他不求其他,只希望此次鸿云帝不要太过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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