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你可不能口是心非!”沈霖指着凤宝宝鼻子质问,却见她横他一眼,眼眸乌黑晶莹、灿亮动人,那张脸看来确实没有半点伤怀之意,这让沈霖也开心起来,叫道:“吴子樵你看,师妹比咱们原先想的还要有气度,这才是师父的好宝宝!”
凤宝宝听他说得逗趣,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一笑,眉眼舒展,看起来确实心情挺好。
吴子樵横沈霖一眼,早就知道这人不可靠,偏偏没其它帮手。
“走吧,趁城门还没关,咱们这就打道回府。”凤宝宝说着就想往楼下走。
“也不用急着此刻赶回去吧。”吴子樵说着,语气淡淡,透着无奈。
凤宝宝不理会他。“既然已知二师兄不来,我可不想像个傻子似的待在这客栈里。”
谈话间,她已走出客栈,头也不回一路往马厩走去。两人见状,只得默不作声跟在后头。
夜色中,凤宝宝利落地套上墨色披风,并拉起帽子,掩住一脸秀色,紧接着,身姿轻巧一转,翩然上马,双手用力一拉缰绳、轻蹬马肚,豪气爽俐喝地一声,登时将吴子樵与沈霖的坐骑抛在后头,一人单骑先驰奔出……
太谷城门外,另有一支三骑队伍,正往郊外前进。
为首的,正是一身粗布灰衫的柳穆清,他骑着由客栈借来的黑马,一路向北,那张英俊脸孔有些严肃,双目炯炯有神,直盯着前方黄土路,然而,思绪却已飘回今日下午的安禅寺厢房内。
他站在门外,清楚听见凤宝宝所言一字一句。她大着胆子捉弄骗徒,当然,事后他才知晓,原来乔家姑娘正躲在厢房后头,凤宝宝以身涉险、虚与委蛇跟那假冒之徒应对,是想让乔家姑娘死心。
如此看来,她倒是一副侠义心肠。
柳穆清早知凤宝宝比寻常姑娘胆子大些,却不知竟是如此非同小可的勇敢机智;那假冒之徒可不是善类,她居然一点也不怕,一番话耍得对方团团转,想着,他不禁露出微笑。
然而更让他惊讶的,却是凤宝宝口中所形容的他。
“柳月家少主柳穆清,十五岁开始掌管多门生意,十八岁统领商队远赴外疆买货,以一已之力对抗山贼、保护部属,足智多谋、英勇不凡,可谓英雄出少年。还有,他二十岁就调度柳月家庞大人事,运筹帷幄、宵旰勤劳,忍人所不能忍,几事以大局为重,如此,才足以担当少主之名。”
这番话,真正让他心口发热。印象中,凤宝宝总是跟着安和一起玩闹,很长一段时间,他一直将两人视作同一人,其至将凤宝宝视作安和的影子,这也是他对母亲说,没看清过凤宝宝长相的主因。
然而,当安禅寺厢房的大门打开之际,那个一身紫衫的女子站在厢房当中,浓眉大眼、五官鲜丽,说起话来神情活泼灵动,他几乎认不出眼前此人就是那个总跟在安和身边的凤宝宝。
一眼怦然。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唤住她,人就被吴子樵拉走了。
但,无妨,他定要将凤宝宝找出来,将憋在心里一年多想说的话,全都说个痛快。
“少主,前方有坐骑靠近,小心。”
六儿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倏地将柳穆清唤回神,他眉目一敛,果见远处正有三坐骑朝他们驰来,前方为首之人,远远瞧着身形较修长,显然是个女人。
柳穆清登时大喜,立即拉住缰绳,将手一扬,示意六儿他们也停住。
银月当空,繁星如织,在星月映照之下,远方坐骑逐渐靠近,似也察觉正有一行三人挡在路中央,于是放缓速度,任由马匹慢慢踱步,直踱至柳穆清三人之前。
仲夏之夜,城外黄土路上仿佛旖旎之境,一阵轻柔晚风拂来,正好将对方为首之人的墨色连衣帽给吹开。
刹那间,一头乌黑如锻秀发随之飞扬,在柳穆清面前,发丝如水墨瞬间往同一侧挥洒开来,优美如黑蝶展翅旋舞,直教人看傻了眼。
却见那人侧了一下头,轻轻甩动飘逸长发,又以纤手由前额向后拢了一下,一张甜如密的脸蛋恰巧整个露了出来,浓眉大眼、鼻粱高挺,一露面就漾起开朗笑容,大大方方地望向柳穆清。
“柳公子,这么晚了还要出城?”
凤宝宝清朗嗓音响起,脸上始终带着微笑,贝齿在黑夜中显得更为白皙好看,透着月色,清楚可见墨色披风底下穿着与今天下午同样的紫色衣衫,那艳紫的衣领包覆在她修长颈项旁,衬得一张密色小脸更为明灿动人,两只眼睛波光流转,黑眸闪动之间,透着一股向前推升的强劲,可比夜浪拍岸。
直拍进柳穆清眼里。
六儿轻咳一声,暗示少主回神,虽然他的主子定住不动时像一尊玉雕人像,但此刻实在不宜幻化为璧人。
终于,柳穆清缓缓答话:“只是出城透透气,正要掉头回去歇息。你呢?”
此话一出,六儿心中打了一道闪电。
少主今晚太过反常,点燃信号火药、当众生闷气质问、一路策马狂追、好不容易追到人却只是发愣。现在更奇了,居然气定神闲撒起谎了。
“我与两位师兄出城办点事,正要回去。”凤宝宝应着,其实她没想到会在半途遇见柳穆清,不过,想想也不奇怪,毕竟他们已经同在太谷,要偶遇也非难事。
“既是同路,不如你我一道回城。”柳穆清才刚说完,就听见有两人同时出声。
“不用了,路这么宽,何必挤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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