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当如何对那位季家小姐?”
“自然是听从您的吩咐。”
“那你不是失信于季侯爷?”
望青看了一眼殷素问,似乎不满于他逼自己讲话说得这般直白,但还是耐心解释道:“那不过是悠缓敷衍之辞。”
殷素问挑眉道:“我怎知道你又不是在敷衍于我?”
“有否敷衍,聪明如公子怎会不知,况且,望青驽钝,心中想些什么只怕您一眼看透,适才不是还说我是猪么?”
殷素问道:“苏望青,做一场梦你就变得牙尖嘴利了?我那时在夸你呢。”
望青一愣,不可置信道:“公子知道我做了梦?”
“你中‘甜梦’之毒,中毒之初便会昏睡不醒,美梦缠身,沉湎至最后一口气,我如何不知道?”
望青似笑非笑,像是有点嘲讽:“那我怎么没有就此睡过去,而是苏醒过来?”
殷素问沉吟一声,正经道:“因为你命好。”
这话说得忒糊弄人,便似他将手间一掬月送到她面前,忒不真实。望青道:“何以见得?”
殷素问一笑:“此事是明摆着的,不必我给你看。”
好命的望青在床上躺了两日,待第三日她便下床去做事。她卧床那两日,府中的姊妹们怕扰着她,一直没看去看她。待见她出来,便纷纷掏出好东西来慰问。辟邪的手串漂亮的首饰并一些吃食摆满了桌子,然而大家都知道三缄其口,对那日之事一日不提。
望青在磨药,她没有医学底子,只能做些轻巧的琐事。毓秀坐在她身边杵了她一下,望青问:“怎么了?”
毓秀皱着眉:“还问我怎么了?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伤着了?”
望青随口道:“哦,不过是遇了刺,有人下毒,他们都没事儿,就我中招了。”
毓秀一听倒是松了口气:“那就好。”
望青是气着了,笑道:“好什么?我一条小命都快交代了。”
毓秀呸呸呸了几声:“何至于说着不吉利的话,这里是神医府,别的没有,解药倒是一抓一把。”
“说得轻巧。”望青将捣药的倒进木盒中,她同毓秀呆久了,嘴上也不客气,想什么就说什么了。
毓秀哼笑了一声,体贴地将她散下的袖子绾上:“我可真没骗你,要说咱们府一年到头没几个刺客造访那才是假话,你是没赶上时候,前两年真是日日夜夜有人轮着闯府,井五手下那一批人就没睡安生过。再说,现今刚过完年,你也总得让人家开个张不是?”
她伸手捏捏望青的脸蛋,望青便笑给她看。
“话说季家的表小姐要来了。”
望青有些讶异,毓秀道:“你不知道?哦,也对,昨日宫里来宣的旨,那时候你还歇着呢,那位小姐常年待在平南,这些年除了过年就没进过京,也不知是什么个模样。”
望青道:“定是个美人吧。”
毓秀一笑:“漂亮有什么用?这世道漂亮的女子还少么?皮相再好,于这些男人们,也不过是个玩物,更何况美人在皮不在骨,是想何如?做个脑袋空空的草包,躺在榻上悠闲得几日?”
望青听了吃惊:“你说这个做什么?这话让人听见了可不好。”
毓秀狠狠地吸了口气,却不说为什么。望青以为她心中有什么不痛快,便拍拍她的手宽慰她,将褐色的浆液糊了她一手,毓秀见了笑骂:“该死的家伙,我处处为了你你还这般对我!”
望青道:“你为我什么了?”她拣了条帕子为她擦手,然而毓秀一双雪白的纤手尤为吃色,她擦了两下没擦掉,就撂下了。
毓秀哼了一声:“我怒其不争!”
望青道:“你说的这个其实谁呢?你知道我学问不好,大字不识几个,你这样咬文嚼字我是听不懂的。”
毓秀秀眉一挑:“还能有谁?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望青伸手指了指自己:“我?我不争什么了?又有什么可争的?”
毓秀抿嘴一笑,露出岂有此理的神色,水葱般的指甲指着她的鼻尖道:“你就给我装傻吧,我看你装到几时!”
望青听得云里雾里,实在不懂她的意思,便伸手撩开了她的手,笑道:“我这下是真的傻了,听不懂,你同我说这话有什么意思?还是说你这么逗我,得了趣能换几分钱?”
毓秀见她坦然的模样,又恨恨地叹气,低咒了一声:“榆木脑袋!”
望青听见了,只作未闻,笑眯眯地回去捣自己的药了。
第二十章
快马在巷间疾驰,快如闪电,马蹄声似擂鼓,一下下敲打着青色的石板,所过之处扬起轻灰。马上有一人,穿着碧色的锦绣华炮,戴着红色抹额,额间嵌着一块白玉,玉上是珍珠,珍珠明亮,不及他的眼睛,此人剑眉星目,正是少年意气高涨的时刻。
他本该是意气风发纵马驰骋的模样,此刻却是眉头紧皱,扬鞭狠抽着身下的爱驹,只恨不得它跑得更快些。
那马是绝世的好马,跑起来日行千里,的确是跑的快,然而也正是太快了,所以当街边冲出一个人来的时候,马上的人险些制不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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