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并不是想象中密密麻麻的文字,而是各种各样的插图,有青面獠牙的凶兽,也有娇俏可人的美女,还有形状怪异的茶壶,小木萧勉强认出了“妖怪”两个字。
难道这是一本讲妖怪的书?
有点意思。
她一页一页地看下去。看了许久,她终于放下书,严肃道:“你说的没错。”
“嗯?”
“妖怪真的也穿衣服。”小木萧终于接受了自己的一身道袍,随即又疑惑起来,“奇怪,为什么后山的那些不穿呢?”
后山那些妖怪,不是吃人,就是爱同类相食,野蛮而粗鄙。但后山一带,也是木萧化形的地方,小江近拿不准她对那里是怎样一种感情,两人又不过初初认识,便只道:“他们买不起。”
小木萧恍然大悟:“哦……”
在道观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小木萧跟着小江近一项项完成每日功课,晨练,读书,看书,习剑……就差刻咒画符了,活得丝毫不像个妖怪。
道观观主每每见了,都觉得非常神奇——这世间号称最狡诈、最擅欺人的画皮,小时候竟然纯真成这幅模样。
他衷心希望木萧能一直这样,也愿意一直庇护这两个孩子,可惜白云观已经快要走到末途了。
所以临别之际,他才会对木萧说:“要一直做个好妖怪。”
彼时,最先跳起来的,倒不是木萧,而是平日里最懂事的江近。
小江近惊讶地说:“师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观主叹了口气,大手摸上他的脑袋,“阿近,跟萧萧告别吧。咱们要离开这里了。”
“为什么?”小江近却没有顺着他的意思,只固执地问,紧紧攥着拳头。
观主看了眼木萧,终归觉得当着她的面,将“妖怪”和“道士”的分界线画得太明不好,便板起脸:“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什么时候师命也有你违抗的道理?你随我过来!”
“我……”小江近闷闷地迈了两步,又转头看了她一眼,小木萧笑眯眯地冲他挥挥手:“回见!”
小江近:“……”
话本里说得果然没错,妖怪都是没心没肺的!
-
待从书房出来,小江近垂着脑袋,观主在他身后道:“去跟萧萧告个别,咱们明天就启程了。”
小江近没回头,“嗯”了一声。
他头一次这么迫切地希望自己能快点长大,这样就能把风雨飘摇的门派保下来,而不至于千里迢迢去北方,投奔他门。
再不济一点,也有办法将木萧带在身边,如果她愿意的话。
天已经半黑了,不知什么时候,山上飘起了小雨。川都的天气就是这样,尤其是山里,不下雨的时候,也给人一种润润的感觉。
下起雨来,道观整个笼罩在濡濡雨色之下,看起来便朦朦胧胧的。
木萧已经不在原地了。
也是,她不过是个刚化形的小妖怪,跟他待在一块儿,满打满算也不过一年,她懂什么离愁别绪、依依不舍呢?
小江近吸了口气,准备去池塘边看看——木萧近来很喜欢在那边看鱼的。
刚抬脚要走,冷不丁余光扫过大松树后面,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那里立着一个黑咕隆咚的怪物,它手里拿着 一支蜡烛,发出来的光幽幽地亮在下巴底下,照出一半面容。不,或许并不能称之为面容,因为它的五官根本乱七八糟,嘴巴歪歪扭扭,像稚子在书上不小心画出的墨迹。
小江近:“……”
山下的百姓们总说画皮这种妖怪最为诡异恐怖,他今天终于算是见识到了。
那怪物看着他,幽幽地张嘴,“大胆……”谁知雨却忽然大起来,它话音没落,蜡烛就被雨水浇了个透,蔫了吧唧地再也亮不起来了。
“……”
它一大一小,两个铜铃似的眼睛瞪在一起,似乎非常惊讶,然后嘴巴动了动,泄气了。
“算了,”她撕掉身上的画皮,垂着头走过来,“你肯定认出来了。”
小江近忍俊不禁,笑完之后又绷着脸说,“这次比上次像多了。”
“真的?”
“真的。”小江近认真道,“等我回来的时候,你一定已经能变成任何人的模样了。”
这回,小木萧终于没有再找错重点,她眨巴眨巴眼睛,“你要去哪里?”
“师父说,我们明日要启程去北方。”
“我也去?”
“不,你不能去。”小江近别过视线,但还是在那一瞬间,看到了她眸中骤然熄灭的光。
“为什么?”小木萧明显不认同。
“你去了有危险。”小江近说。
木萧才刚化形,若是遇上稍微有道行一点的道士,一眼便能瞧出她的真身。画皮在世道里不好混,一是因为大多数本性狡诈,作恶多端,受道门与百姓嫌恶,人人恨不得得而诛之。二是因为想利用它们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一个破落门派,如何保得住她?
其中道理,师父一点,他便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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