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帮他顺毛,抬起的右手停在半空,突然间醒悟。
自己就这么容易心软吗?
她不能这样,不能让这个男人稍稍卖个惨就不计前嫌。
曾经他一副倨傲的姿态,想把她豢养笼中当作金丝雀,如今她飞出牢笼,他这又在外面撒食铺网,难道不是就想让她回到他那只笼子里,任由他摆布。
想都不要想了!莫初马上去推他,但他抱得紧紧,声音闷在她身前,委屈可怜的:“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热气隔着衣料喷在她皮肤上,她渐渐也感受到他脸庞的热度,他烧得,真的好重。
莫初的心,不断地陷入冰冻和融化的死循环。
她静静地让他抱了一会儿,柔声问:“你吃过药了没?”
“吃过了。”
“那就睡一会儿吧。”
莫初手扶上他手臂,想把他解开,他还算顺从,就放开了她。
看到他的神态,毫不掩饰的衰弱,动作间呼吸声很厚,脱掉拖鞋,把腿放到床上。
莫初帮他掀着被子,在他躺好后,盖到他身上。
“别走。”
她低头掖被子,“门都打不开了,我想走也走不了啊。”
想煮点东西给他吃,而且她自己也还没吃晚饭,既来之则安之了,她准备老老实实呆在这儿一晚上,而且他病成这样,回去她也会不放心。
双柜的冰箱里,食材都是从超市购来的,塑封和底盘都没拆,整洁地分类放置,应该是保姆安排的。
莫初在里面翻来翻去,遗憾地发现,自己只能做好蔬菜沙拉,还是在意大利留学时同公寓的同学教的,可病人吃不了生冷的食物。
呃……鸡蛋也会煮。
但是给他吃这个,好像太敷衍了。
没一会儿,她又翻到了挂面。
加上青菜、鸡蛋,做成吃的好像也不难。
……
一小时后,莫初摔下围裙不干了。
厨房已被她搞成一摊狼藉。
她双手环胸生了会儿闷气,眼睛往上抬,伸手从头顶摘下个什么东西,竟然是片菜叶。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
她把菜叶子狠狠摔到地上。
好饿,好生气。
雨声悦耳,什么时候又下起来了,然而天已经黑了。
莫初把灯开亮,落地玻璃上泛着亮白的光,起居室外,小片红枫林营造加拿大风情的静谧,室内中央空调的恒温舒适宜人,她趴在餐桌上小睡了会儿。
厨房的噪音把她吵醒,动了动鼻子,首先闻到清淡温暖的食物香气。
偃旗息鼓的厨房什么时候又忙碌起来了,龚珩背对她在多功能灶台前忙碌。
油烟机几乎是无声的,所以身后椅子发出响动时,龚珩便知道她醒了。
见到他,莫初马上清醒了,走向厨房,他正往汤面锅中滴入橄榄油。
“你怎么起床了?”
他连身都懒得回,说:“怕我家多出来个饿死鬼。”
莫初想起那一锅被自己煮成浆糊的面,脸全丢没了。
龚珩把瓶子放回去,抬着锅把面倒入碗中,金黄色太阳蛋和橘粉的三只河虾盖在玻璃罩中,取过来放上去,最后,一小撮绿油油的葱花垒成小小的金字塔尖——她的晚餐。
“你居然会做饭?”
“龚家的男人都会做饭。”他淡淡地说,隐隐在表现宜家宜室的贤良。
莫初坐回桌前细嚼慢咽,他只做了这一碗,拖着无精打采的身子,从冰箱里拿出一听啤酒。
她见了马上放下筷子,“你不要喝这个,会很凉。”
这时龚珩已经把拉环拉开了,顿了顿,又放回去。
莫初看着自己的这碗面,“真的不吃点吗?”
摇头。
“你看起来,很不好,不饿吗?”
他做的这碗面,味道很棒,样子也好看,可她嘴里味如嚼蜡。
是病号强撑着身子给她做的,她怎么能心安理得。
“要么你去楼上睡会儿吧。”
她认为他没听到,又说:“龚珩。”
“终于不叫我龚先生了?”他转过身说。
莫初就马上改口:“龚先生。”
他仿佛被气了下,定定地看了看她,摇头。
“你就非要气我是吗?”
他也来餐桌前坐下,坐在她旁边。
睡了一觉后,他的精神比下午时好了些,胳膊放在桌上,看着她吃。
莫初挺不自在的,“我没有要气你啊,难道你不姓龚?”
“我不喜欢别人这样叫我。”
“那,龚总?”莫初笑着说。
他摇头,认真提点:“可以在我姓氏前加一个老,就像老李老张那样子。”
莫初很意外,心想他居然还挺接地气。
他姓龚。
“老龚?”她只觉得有趣,单纯地脱口而出。
他本就等鱼儿上钩似的等待聆听,眼中趣味盎然,深意的笑容在唇边显出小小弧度,分外撩人。
莫初看他反应,很快醒悟过自己刚才是说了什么,讶然睁眼,身子往旁边一撇不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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