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有。”老婆子苦笑了一下道,“但要偷偷潜进去有人试过了,不太可能,强闯的话怕事情闹得太大,万一朝廷一道谕旨就地处斩,就什么都完了。”
“看来不少人赌在从襄城回京的路上了。”秦绾道。
“听说郡守大人已经奏报朝廷,请官军护送了。”老婆子道。
“应该的。”秦绾点头,毫不意外。
虽说如果不是大军来,一队官兵未必比捕快厉害,但杀捕快是劫囚,顶多下海捕文书通缉,抓到也就是个砍头,遇到大赦还能捡条命,可杀官军就是造反,能诛九族,象征意义大不相同,相信不少有牵挂的人都得掂量一下。
“不过,姑娘的话,有个法子可以试一试。”老婆子又慢吞吞地说了一句。
“婆婆有办法。”秦绾很满意,李暄留下的人,哪怕是个老婆子,显然有几分本事。
“姑娘是女子,可以扮作送饭的妇人进去,这点老婆子可以安排。”老婆子道。
言下之意,只要你敢进去。
秦绾了然,这么做自然是有风险的,毕竟她不是只想进去看一眼祁家人是否安好的,要跟他们接触,若是得不到信任,到时候祁家人只要喊一句,进入牢中的秦绾就如瓮中之鳖,被官军堵在里面了。
“把祁家人的资料给我,今晚我先去祁府瞧瞧,明天我准备好了你去安排。”秦绾毫不犹豫道。
富贵险中求,这点儿险都不敢冒的话,她干脆回去嫁人算了。
“是。”老婆子满意地笑了笑,又道,“老婆子早年丧夫,娘家姓尤,姑娘唤我尤婆子便是。”
“是,尤婆婆。”秦绾从善如流地叫了一声。
尤婆子没在意她改了一个字,慢慢地往外走去,一面道:“这屋子姑娘住,资料都在枕头下,老婆子去做晚饭,一会儿来喊姑娘。”
“谢谢婆婆。”秦绾也不介意客气一些,她知道尤婆子对自己还不信任,不过信任这东西也不会凭空就有,目前她只需要尤婆子尽心尽力,对她交代的事不会阳奉阴违就好。
枕下的资料并不多,薄薄几页纸就述尽了祁家的生平。
祁家并不是老牌世家,人口也不太复杂,父母在堂,不过老母亲享福惯了,受不了牢狱之苦,几日之前一病不起,就在牢中去了,尸体还停在义庄没人发丧。祁展天是独子,只有一个庶出妹妹嫁得挺远,基本和娘家没什么来往,俗话说出嫁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没诛九族,光是抄家也抄不到出嫁女头上去,何况也没人相信祁展天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到一个久不联系也没感情的庶妹手里。
然后就是祁展天的发妻和三个妾室,嫡长子祁印商夫妻并一个还在襁褓中的男孩,另有几个庶子极其妻小,一个庶女已出嫁,同样没在抓捕的名单内。
基本上,所有人都是把目光放在祁印商身上的,唯一的嫡子,能力也不差,最有可能握着祁展天的保命符。
秦绾放下资料,陷入了沉思。
肯定有人已经在祁印商身上下过手了,所以,最关键的是怎么取得祁印商的信任,不需要推心置腹,那也不可能,只要求他能安静听完自己话不招来官军就够了。
至于听完之后,秦绾有七、八分把握拿到东西——只要祁印商真的是知情人!
不管怎么说,总比自己漫无目的地翻找靠谱多了,万一此路不通,再找别的出路也来得及。
一场暴雨,洞仙湖水匪,还是给她抢出了好几日时间的。
等到天黑,吃过尤婆子简单的晚餐,秦绾换了一身夜行衣,取下所有会反光的首饰,头发只用暗色丝带扎了,也没带那把太过灿烂耀眼的短剑,拢了阴阳扇在袖中,就静悄悄地去了祁府。
大门上贴着官府的封条,大概是因为最近闹腾得厉害,一座被查封的空房子门口居然还站了四个官兵守卫,尽管高来高去的江湖人不怕四个小兵,可一旦闹出动静来,马上就会惊动大队官兵。
秦绾随便找了处院墙翻进去,很快就把这座不大的府邸粗粗走了一遍。
屋子里还没看,不过只看院子里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就知道这里被人翻过多少遍,花草是肯定活不了的,就连树木都露出了根,荷花池的水就如尤婆子说的那样被抽干了,连底下的一层淤泥都被清了上来。
秦绾摇摇头,不想再去凑热闹,只是一边走,一边查看着可能被遗漏的地方,至于那些触手可及之处,她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真有东西,还轮得到她?
如果是自己要藏东西,会藏在什么地方呢?
秦绾推己及人,还是摇了摇头。如果是她,不会相信任何人,也不会相信有什么地方能永久不被人找到,她只信自己。可祁家人押入打牢的时候肯定搜过身——对了,牢头的搜身手段能管什么用?至少不可能把女眷扒光了一寸一寸搜查身体,她随意就有十几种方法能带东西进去。而如今,襄城还有什么比大牢更安全的地方吗?
正想着,思路越来越清晰,猛然间,一道黑影从眼前闪过。
同行?秦绾一挑眉,追了上去。
那人刚翻过一堵院墙,被堵了个正着,不由得恼怒起来,压低了声音道:“姑娘,你我来意相同,各凭本事就是,若是闹起来惊动了官军,对谁都没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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