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小姐,本官虽然不是科举出身,但一声昏官可是当不起的,既然当了这个京城令,这些日子也在好好研读东华律令呢。”龚岚慢条斯理地说着,还拎着一本书在她眼前晃了晃,书封上大大的‘东华律法’四个字简直闪瞎人眼。
“龚大人凭什么要打小女!”乔霏霏怒视着他。
“凭什么?”龚岚一脸的诧异,拍拍手里的书,理所当然道,“我朝律法规定,在奉天府击鼓鸣冤者,先要打三十杀威棒,而乔小姐你——你要告江丞相无辜扣押你爹,那是以民告官,还要打三十板子。本官已经念在你身为女子,体质柔弱的份上,免掉了十板子,只打五十板子就是了,你这是……好心当作驴肝肺啊。”
“……”秦绾斜睨这乔霏霏很无语。
就这小身板,别说五十板子,十板子就能直接把人拍死了吧!
“呐,律法里写得清清楚楚,本官原谅乔小姐是个女子不懂规矩,现在与你分说明白了。”龚岚笑得很恶意。
“我、我……”乔霏霏欲哭无泪。
她是想把事情闹大,好让江辙不能毫无理由地扣押她爹不放,可从没想过,进奉天府是先要挨板子的啊!
“鸣冤鼓就在那里,若是随随便便想敲就敲,本官还不忙死?”龚岚翻了个白眼。
原本,若不是身负奇冤,谁能忍受陈述冤情之前要先打三十大板?不对,来奉天府告状的,多半是民告官,那就是六十板子,真要是能忍下来,心志坚定,京城令自然会重视。这样一来,也是免了不少想要浑水摸鱼的人。
当然,律法也并不是不近人情,这板子虽然是规矩,可也不是真的不能免,要不然,万一告状的是个孕妇或孩子,岂不是杀人吗?只是这些乔霏霏就更不懂了。
好吧,其实龚岚也不懂。他就是囫囵吞枣似的把东华律法从头到尾看完了而已。
“既然是律法所定,本王也是要遵守的。”李暄随意在上首的椅子上坐下来,拉着秦绾坐在旁边,淡然道,“打吧。”
“王爷都发话了,用点劲啊,别像是没吃饱饭似的。”龚岚喊道。
“噗——”秦绾都没忍住笑了。
从被困在皇陵里开始,就属这会儿心情最好。
李暄看着她的侧颜,微微勾了勾唇角。果然龚岚就是个活宝,还是让他在京城令的位置上多坐一会儿吧,横竖现在也找不到可以替换的人。
“不、不要!”乔霏霏眼中露出恐惧的神色,还坐在地上,飞快地往后退去,“不要过来!”
两个差役互望了一眼,都不禁抽了抽嘴角,一脸的无奈。
他们是专职打板子的,能不能不喊得像是要被流氓强了的小姑娘似的?这还是公堂上呢!何况,就算他们只是小小的衙役,也是有审美眼光的,谁对着个像是戴孝似的哭得眼泪鼻涕一把的女人还能有兴趣?又不是变态!家里的婆娘虽然相貌一般,但贤惠体贴,上到生儿育女下到家事杂务妥妥帖帖,从来不让男人心烦,可不比这种空有一张脸蛋的大小姐好多了!
“我不告了!不告了!”乔霏霏尖叫道。
“呯!”龚岚一拍惊堂木,生气道,“你这女子当奉天府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不告了就不告了?”
“那还要怎么样?”乔霏霏道。
“你敲响了鸣冤鼓,就算不告了,可以免除民告官的那三十板子,可击鼓的那三十板子也得打完了。”龚岚道。
“大人,之前说五十板子,免掉三十……是二十板子吧?”提着板子的衙役小心地问道。
“胡扯!”龚岚一瞪他,“两罪并罚本官才给她打个折扣,光打三十板子还嫌多了?”
“是,大人。”衙役一耸肩。反正他对乔霏霏这个抛头露面的女人也没好感,大人说打,那就打呗。至于晋国公府……不是还有摄政王和王妃都在吗?
要说京城的男人,就没有几个对乔霏霏有好感的。
晋国公府的大小姐推拒了无数说亲,扬言要嫁天下第一才子,这简直是将男人的面子放在脚下踩。就算不是读书人,多半也是有点同仇敌忾之心的。
“你们别过来!”乔霏霏一声尖叫,拔下头上的银钗,用尖利的一端对着自己脖子,吼道,“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刺下去了!”
“……”龚岚僵硬了,所有的衙役都石化了。
不是没见过听说要上刑就又哭又闹的犯人,但是威胁要自杀的还真是第一遭!
杀威棒而已,毕竟不是用来打犯人的,只要没人勾结奉天府暗箱操作,还真不至于打死人,碰到个不错的京城令的话,真有冤情的穷苦人,甚至象征性的打打就过去了,连淤青都没一个。
至于要寻死觅活的吗?
“乔小姐难道觉得,打三十板子比死还可怕?”秦绾忍不住笑道。
“我、我、我……”乔霏霏抓着钗子的手指青筋暴起,不住地颤抖,真让人担心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的脖子扎个对穿就悲剧了。
秦绾只是笑吟吟地看着她,既不安慰,也不刺激,就像是在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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