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进清风苑的大门,就听见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
两人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
穿过拱门,只见莲池边的凉亭里,秦珑正襟危坐,正拨弄着一具七弦琴,虽然指法尚且稚嫩,转音只见略有生涩,可最重要的是,这琴声里很有灵气。比起秦绾那种明明标准得一个音都不错的正确曲调,反而是秦珑的缺陷更吸引人。
“难得你们俩这个时候一起来。”慕容流雪放下手里的书卷站起身来,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惊奇。
秦绾摆摆手,示意他不要打断。
一曲奏完,秦珑这才跳下凳子,过来行礼。
“挺好的。”秦绾笑着摸摸她的头发。
知道大人们有事要谈,秦珑很乖巧地抱起那把专为她打造的小一号的琴,行礼告退,算是完成了今天的课业。
秦绾顺势让跟来的执剑护送秦珑出去交给安国侯府来接的下人。
“真打算让我一直教下去?”慕容流雪轻笑道,“再过个一两年,她的年纪就不太方便了。”
“珑儿可是正式磕头拜了师的,哪能说不要就不要。”秦绾笑。
琴棋书画、风花雪月,这些女孩儿该会的东西,几个老师能比得过慕容流雪?
“说吧,什么事。”慕容流雪道,“早上才帮你抓了几个毛贼,这就又出事了?”
“我来看看庆王世子。”秦绾道。
慕容流雪的眼神有点古怪,仿佛在说你们俩有闲情逸致一起来探望一个小小的世子就奇怪了。
“啊!”就在这时,不远处猛地传来一声惊叫。
“玄玉!”秦绾脱口而出。
三人互望了一眼,直接用轻功飞掠过莲池,翻越一片屋脊,来到客苑。
“怎么回事?”慕容流雪喝道。
玄玉的房门打开,本人正站在门槛外傻傻地发呆。
“不是我杀的啊。”玄玉道。
“谁死了!”秦绾一把将他拨开。
却见房间里一片凌乱,地上躺着一个人,看衣着,似乎应该是还在昏迷的庆王世子李钦。
“我一开门,就看见他躺在那儿了。”玄玉撇撇嘴。
“小心。”慕容流雪一摆手,当先走了进去,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屋内已经没有别人存在,这才蹲下身,轻轻翻过李钦的身体,手指先探了探鼻息,又按住了颈上的大动脉,好一会儿才摇摇头欧,“死了。”
“怎么死的?”秦绾凑了过去。
“没有明显外伤,不过眉心隐隐发青,怀疑是中毒,让苏青崖看看吧。”慕容流雪起身叹息道。
“怎么会死在这里的。”李暄在屋里走了一圈,纳闷道。
如果李钦是清白的,那他醒过来跑到玄玉屋里做什么?按理他和玄玉应该素不相识也毫无交集。而如果李钦和庆王同谋,那他就应该是来杀玄玉的——可这就更奇怪了。
来杀人的反而莫名其妙死在了要杀之人的屋里。
“我说,你究竟是有多招人嫌?这么多人要你的命。”秦绾转头看着玄玉一脸的嫌弃。
“又关我的事?”玄玉气得直跳脚。
“不过,最奇怪的是,这么多人想要你的命,你居然活得好好的。”秦绾“啧啧”两声,摇头不语。
玄玉气结,难道我就该被杀才应该?
“这运气也是没跑了。”慕容流雪苦笑着放下了桌上的茶壶。
“茶里有毒?”李暄凑过去。
“这是上好的碧螺春,但香味有点奇怪。我不知道是不是有毒,但肯定加过料。”慕容流雪谨慎地说道。他对医术和毒术都一窍不通,可对茶叶却很了解,尤其秦绾这里的茶叶全是上好的贡品,少有不对就很容易察觉到。至少这壶茶如果放在他桌上,他是绝对不会喝的。
“茶水是满的,至少李钦不是被茶水毒死的。”秦绾沉吟道。
“或者,他就是那个来给茶水下毒的人。”李暄道。
“你说这茶里的毒是李钦下的?”秦绾一愣。
“那里。”李暄指指角落里的小小供桌。
玄玉是出家人,所以他的房间里供奉着三清的画像,还有一个香炉,每天早晚三柱清香。
如今,香炉里的香虽然早已烧到了尽头,可香灰里明显能看到一些纸片焚烧后残留的碎片。
“是用来装药粉的油纸,苏青崖那里有很多。”秦绾扫了一眼便道。
“看来,李钦下了药,在这里焚烧了装毒粉的油纸,然后……自己中了毒?”秦绾思索着,慢慢走到供桌前,顺手拿起一支还没点的香,随即手微微一顿。
“怎么了?”李暄立即发现了她的反应。
“只有两支香了,要做晚课的话,是不是不太对?”秦绾问道。
“怎么可能?我早上看到明明是三支。”玄玉赶紧跑了过来。
“因为一支被他点了用来烧油纸了。”秦绾一耸肩,把剩下的两支香凑到鼻端闻了闻,随即笑了起来,“原来如此。”
“香里有毒?”李暄了然。
秦绾按捺下躁动的轮回蛊,用手指比了大约半个指节的长度道,“只有最上面这一段有毒,不用半盏茶时间就能烧完,烈性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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