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王妃的。”喻明秋干咳了一声。
梅夕影会意地点点头,端坐着不出声了。
就在这时,门外又响起了一阵喧哗声,似乎还夹杂着女人的叫喊和孩子的哭声。
“这又是怎么了?”安文骥咬牙道。
“小人去看看。”管家抹了把汗,赶紧出去。
这婚事还真是不顺,再下去都要误了拜堂的吉时了。
然而,还没等他出门,外头就涌进来一大帮人,男女老少皆有,且都是一身白衣素服,一看就是戴孝的模样,让所有人都变了脸色——这般装束闯进人家的喜宴上来,不是有血海深仇是什么?
在场的宾客除了少数与两家关系密切的之外,无不暗自交换眼色。
就知道摄政王妃一来,肯定有好戏看啊!
“你们是什么人?受何人指使大闹我安家喜宴?”安文骥走上前,厉声道。
一边说,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往秦绾身上瞟了一眼。
“放你娘的狗屁!”不料,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大步走上来,二话不说,指着他的鼻子就骂,“喜事?你们这奸夫淫妇居然有脸办喜事!活该浸猪笼沉塘的!”
然后就是一连串的脏话,听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安文骥莫名其妙被喷了一脸口水,又听得如此污言秽语,一张脸皮涨得通红,怒道:“来人!把这些闹事的轰出去……不,都抓起来送到奉天府去!”
“你这奸夫居然还敢倒打一耙!我苦命的兄长啊,你死得早,倒是在天上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你娶的到底是个什么贱人啊!”不等管家带了家丁来赶人,一个少妇往地上一坐,就开始哭天抢地起来。
她身边原本搂着两个四五岁的男孩儿,被这么一吓,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
女人孩子的,当着一堂宾客的面,安府的下人也不好动粗,被这么一闹,一时还真想不出办法来。
梅夕影原本听着那些不雅的言语有些脸红,但偷眼看秦绾淡定的模样,又给自己暗暗打气。定了定神,目光一转,却发现了自己父亲难看的脸色……
“咳咳。”秦绾干咳了两声。
她的声音不响,不过那哭声倒像是听见了喝令似的,居然慢慢停了下来。
“你们口口声声奸夫淫妇的,究竟谁是奸夫,谁是淫妇?”秦绾慢条斯理地道。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恍然大悟。
对啊,刚刚是懵了,现在回过神来,无论安家还是梅家,似乎都不能和这等人家扯上关系才是。
“就是她!”那少妇恶狠狠地指向还蒙着红盖头站在喜字下等着行礼的新娘子。
“胡说!”安文骥怒道,“那是本官明媒正娶的妻子,三书六礼一应俱全,哪有什么……”
“她生是耿家的人,死是耿家的鬼!”少妇打断了他的话尖叫道。
“我和你们耿家早已毫无干系!”新娘子终于忍不住发出带着哭腔的叫声。
“娘!娘!”两个孩子闻声就要冲过去,却被那少妇一手一个死死搂住了,推搡着交给了身后的婆子。
宾客们有些做过功课的都想起来了,新娘子梅氏是个寡妇,与前夫育有二子……于是说,这是梅氏前夫家的人上门找茬来了?
几十道目光顿时齐刷刷地射向了梅家主。
“耿杰,舍妹和你们耿家已经毫无干系。”梅家主沉着脸道,“东华律法还未听说女子死了丈夫要守节一辈子的,之前你们耿家欺负舍妹孤儿寡母将她赶出家门母子不得相见,如今是见不得她好想上门讹诈吗?”
仿佛是和这些话对应,新娘子梅氏小声抽泣起来。
和耿家那少妇不同,一个泼妇,一个楚楚可怜,顿时让看客的心都偏了过去——就看耿家人这般气焰,就能想象死了丈夫的梅小姐日子肯定不好过,不愿意守节也是情有可原。倒是梅家主,就算是庶女,可好好的大家千金居然嫁到那种人家去,梅老夫人……啧啧。
却不知梅家主也是有苦难言。虽然他母亲对这个父亲老年所得的庶女很是看不顺眼,但梅家还是要脸的,怎么也不能嫁得太难看。当年的耿秀才也没辱没了梅家庶女,但是……谁家也不能保证出几个极品亲戚不是?
“放屁!就算她要再嫁,可我兄长三年孝期都没过呢,这淫妇就连这几日都等不及了么!”耿杰怒道。
“你耿家欺人太甚,小女两年前便已大归,自然不用再守你耿家的孝!”梅家主反驳道。
“分明是你强行带走我寡嫂,我耿家可不承认。”耿杰梗着脖子争辩。
“你!”梅家主气结。
“这事儿啊,好办呀。”秦绾带着笑,轻描淡写道,“本妃的妹子前些日子也从夫家大归,这可是有官府出具了书契的,梅家主只要拿出来一看便知。”
“这……”梅家主顿时哑口无言。
男女成婚有婚契,和离、大归、休妻各有一式两份书契为凭,这本来是没错的,可……关键是,当初他带了妹子回府,他一个大男人哪儿记得这些,母亲和妻子对这个回了娘家的庶女也是无视态度,更想不起来要替她办这些,又觉得以耿家二房的能力,也闹不上梅家来。所以……书契,应该是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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