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陛下,猎宫原本并不是为了战争修建的,只是一处别宫而已。”凌从威苦笑道,“理论上,两万禁军据守五日绝无问题,可事实上,猎宫顶多能塞进去五千人,还要留出位置给皇室宗亲、文武百官,而猎宫外面并没有能扎营的地点,最近也是猎场了,到时候只要派一支军队牵制大军,只剩猎宫的花架子城墙和几千士兵不可能守住五日,两日都勉强。”
“那怎么办?”皇帝怒道。
“陛下冷静。”沉默中的苏青崖上前一步,又是一根针扎在皇帝手背上。
皇帝僵硬了一下,嘴角一抽,看看苏青崖,又看看手背上还在晃动的银针,却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不过,头脑却冷静下来,之前那种晕眩感也消退了不少。
凌从威也松了口气,幸好有这位苏大夫在,要是这时候陛下被气病了就更麻烦了。
“陛下,长乐郡主来了。”门外的侍卫又禀告道。
“宣。”皇帝立刻道。
凌从威的脸色也有些古怪。他知道皇帝宠信长乐郡主,也知道这个女子不简单,可毕竟是如此大事,让一个女子参与,合适吗?
“陛下。”秦绾走进来,身上已然是一身深色的利索装束,头发用丝带挽起,全身上下露在外面的地方看不见一丁点儿饰品的踪影,素净得过分。
不过,这也让凌从威的眼神更古怪了。
这时候有心情去换衣服,还是打扮成这模样,分明是怕首饰会反光,影响隐蔽,这是刺客和暗卫才会有的习惯啊。
“有什么消息?”皇帝问道。
“去打探的人回来了。”秦绾直接道,“京城已经在太子的掌控之中,京畿大营方面没有动静,还有……巩义桥被拆毁了。”
“混账!”皇帝几乎吐出一口血来。
年轻时他也曾亲征北燕,灭绝南疆,自然是有战略眼光的。
巩义桥……虽然是很不起眼的一座桥,可是没有了它,就是如鲠在喉,让人上不去,下不来,憋得难受!
秦绾脸上的神色很平静。不用想也知道,这么毒的眼光,肯定是虞清秋安排的。
身为智宗传人,虞清秋绝不会眼睁睁看着李钰自取灭亡的,他既然肯出手,说明了在虞清秋眼中看来,李钰至少能有七成的胜算。
“你们……倒是想个办法!”皇帝愤怒道。
若是直接一战,雍州军没有后顾之忧,可这里却有很多重要人物,伤亡不起的。何况,皇帝虽然不想承认,可心里却明白,自己老了,已经没有了年轻时的冲劲,竟然……不敢赌命了。
“倒是有个冒险的办法,凌元帅参详参详?”秦绾沉默了一下才道。
“郡主请说。”凌从威也顾不得计较她一个女子能对军事有什么见识了,说不得能有点启发呢?
“若是不据守,主动出击如何?”秦绾道。
“主动出击?”凌从威一愣,下意识地道。
“李钰能用的精兵,也就两万雍州军,不可能再多了。”秦绾娓娓而谈道,“李钰想杀死陛下,他是储君,到时候只要掩盖事实,自然能名正言顺登基,可是……如果拼光了这支军队,李钰敢不敢带着他的亲军从城高墙厚的京城里走出来?”
“这个……”凌从威被问住了,半晌才道,“郡主的意思是,不惜禁军的兵力,哪怕是一换一,打残了雍州军?”
“两万对两万,不吃亏啊。”秦绾漫声道。
“这……”凌从威皱着眉,一时说不出话来。
因为有皇帝在,所以他想的一直是坚守数日,就地待援,很快,边上的陈州、锦州兵马,甚至京畿大营都会来救驾的,两万人根本不算什么。太子要速战速决,而他们,拖得越久越有利。
可是,秦绾却说,既然守不住,不好守,那就打吧。就算互相拼光了军队,皇帝在猎宫孤立无援,可李钰敢不敢走出京城?
到处会有勤王的兵马到来,这时候比的就是速度,而秦绾敢肯定,李钰绝对没有胆量在这种情况下,只带着一千亲卫就来猎宫,万一路上撞上一支兵马,可连返回京城拒城坚守的后路都没有了。就算派别人出兵,可没有了亲卫军压阵,京里被缴械的禁军、退守皇城的大内侍卫暴动,来个瓮中捉鳖怎么办?至于先把那一万没有武器的禁军屠了……别说秦绾看不起李钰,就连凌从威都看不起。
李钰,没那个魄力下屠杀令。
“有点冒险啊。”凌从威举棋不定道。
“本王觉得,可以试试。”李暄说着,手指在地图上微微一点。
“王爷想……打埋伏?”凌从威眼睛一亮。
“这里是扶云县过来的必经之路,两边有土坡,草木茂盛,可以埋伏军队,最重要的是,章重锦肯定想不到,陛下身边只有两万军队,竟然还敢分兵埋伏他。”李暄淡淡地说道,“运气好,或许直接废了章重锦,运气不好,至少尽力拼残了他的军队,陛下也就安全了。”
“陛下身边不能真的不留人。”凌从威摇头道。
“要是两万对两万,埋伏成功的话,我们就赢了。”李暄叹了口气道,“凌元帅带五千军队保护陛下前往猎宫暂避。我们时间不多,来不及准备什么,一个埋伏抢个先手,可以拉近兵力的差距,最后还是要靠士卒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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