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被她突然带着恐惧的声音吓到,一时间手足无措站立原地,无人反应过来。
“快!快!把他们叫起来!没时间了!玉瓶!”池净呼吸开始有些慌乱,她再招呼了一声玉瓶,等不及他们先动手,她便先扑向小洋葱对面的一个孩子的床边。
“醒醒,醒醒!醒过来,让我看看你!”池净摇着那孩子瘦弱的身子,但那孩子却毫无知觉地继续沉睡着。
玉瓶率先反应过来,似被池净的恐慌感染,她瞬间也觉得自己四肢发冷起来。姑娘很少有这样方寸大乱的时候,一定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定了定神,她也迅速朝一位昏睡中的孩子走去,大声地唤着对方。连玉瓶都能察觉出事情的严重,楚家与何必方当然紧跟其后。
没用,没用!服用了麻沸散以止痛的孩子们根本不会醒,哪怕药的成分已经稀释至很淡薄,但他们也醒不过来,醒不过来!
池净颓然地垂下了双肩,六神无主。
“姑娘!用薄荷!薄荷!”玉瓶见在自己心中向来无所不能的池净如此模样,不由得心一疼,随即想起姑娘曾对自己使用过的薄荷膏,那气味极为醒神,用它一定行!
对!薄荷膏!池净想从布袋里掏出那小瓷瓶来,然而她此时心思纷乱再加上那从心底里仍绵绵往上涌的恐慌,竟翻了好久没翻出来。
玉瓶见状,大步上前将自己的手覆盖在她的手之上——两人的手都冰凉彻骨,也同样发着抖,无半丝暖意。但奇异的,池净还是在玉瓶的手中受到了安抚,恢复了一丝冷静,心跳趋于平缓下来。
她闭了闭眼,告诉自己那颗充盈着焦虑的心:对。恐惧没用,内疚也没用,事情已经发生了,除了静下心来去解决,再说什么也是于事无补。
重新张开,眼里已恢复了清明。玉瓶这才放开了自己的手,姑娘镇定下来了!
“玉瓶,我没事。”她感激地道,低头重新往布袋中探去,准确地掏出那绿色的小瓷瓶来。拔开瓶塞,往身边的孩子鼻下静置一会。
...
很快,那孩子痛吟着醒来。
“玉瓶,快给其他孩子闻一闻!楚家,何必方,你们取麻沸散来!”几乎是立刻,池净将手中瓶子交给玉瓶,并交待楚家与何必方随时留意着醒来后的孩子们有何反应。
稀释后的麻沸散镇痛且有助孩子们沉睡,在睡眠中养伤,所以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温着一壶。不管哪个孩子先醒来,先喂一些吃的填饱肚子,再视情况让其喝几口麻沸散继续进入深眠。
当下,玉瓶负责将孩子们唤醒,池净则将醒过来的孩子的眼睛都看一遍,而楚家与何必方则留意着哪个孩子醒过来后会痛得受不住,便再次喂与麻沸散。
最后,几十个孩子的眼睛她都看过了,除了那些被她弄傻了而导致看不出东西来的,这些孩子们的死状全都一模一样!
瘟疫!瘟疫!竟然是瘟疫!
不是说下午末时左右便会解开禁令,既解开禁令,那便是确认北县无瘟疫!这些官兵贪生怕死,防疫工作做得几近完美,她并不怀疑他们的检查会有遗漏!
那眼前这是哪里来的瘟疫?
不对,那些官兵们受了她的催眠,整个北县,只有大杂院没有搜查,没有确认疫情!
难道是在这大杂院里散播出去的?大杂院是疫源地?怎么可能!
...
这里大杂院有瘟疫,那院外的人呢?北县的那些百姓们呢?
来不及给玉瓶留下只字片语,她提起裙子往外面飞奔而去。奔出院门的时候似乎听到有人在叫她,但她没时间回应,不管不顾一心往前奔跑着。
她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好好地抬头看看天,看看地,看看大杂院外的风景了。
甫踏出院门,她便留意到了头顶密布的乌云,那黑压压的一片连着一片,像随时会往人间压下来,压扁所有的一切。
疾风吹起了她的秀发,路旁的树伸出枝桠来刮走了她的面纱,还刮得她的脸有些生疼,但她仍旧全然不觉。奔过了斜坡,奔过了小河,奔过了一片触眼望去全是泥泞的田野,奔过了一排又一排摇摇欲坠的泥屋。
终于她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北县里那条有名的街市上,站在街道的中间,她抖着唇,只觉眼前这一幕幕如此陌生,又如此熟悉。
所以,并不是大杂院里的孩子们才这样,并不是她的医治改变了他们的命运。池净不知自己此时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内心的感觉,她是要庆幸改了孩子们命运的不是她,还是要替这整个北县的百姓们感到锥心?
这些以为逃过了水患,大难不死便有后福的北县百姓们。
迎面走过来的大娘眼窝也是黑如墨,深深地陷进去,身上到处一块块乌黑的尸斑,与她擦身而过。还有左边摊位上挑着镰刀的大叔,他连脸上都是东一块西一块的尸斑。还有右边药铺子门口有气无力地倚着铺门的姑娘,还有刚才从她后方走了过去的少年...
他们的身上都有着同样的尸斑,眼里一片死气,甚至隐约中池净还能闻到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专属腐尸的气味。
原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第206章 乌云
池净不忍多看,抬起头来往天上望去。
她的头顶上方正有一团浓墨般的乌云,那乌云形状就如同一张犹如恶鬼般狰狞可怕的脸,恶鬼的唇边还带着一抹嘲笑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心脏突然一阵紧缩,连日来为给孩子们治脚本已耗费大量心力,此时所有疲惫一同袭来。她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像是所有的白昼之光被黑云尽数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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