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蛇点点头,转身离去。
池净忙跟在它身后,众人忙跟在池净身后。
无华老人啊无华老人,你除了会寻尸,竟还会与兽沟通么?
蛇停在了农田西北方一棵芋苗旁边。
它停留在那里许久,直到池净走到了芋苗的位置,它才朝池净再次点点头,落荒而逃。
池净目送它离开,无人拦它,也无人敢拦它。
这么大一条蛇…炖起汤来应该很大一锅吧…
她嘴巴泛起苦味:糟糕,她似乎跟出马仙儿掺和一块了。
先不管了,她伸出一根手指直指那棵芋苗:“挖!”
“奇怪,怎么刚才愣是没看到这棵小东西?”
明明他在这一块走过了好几个来回,怎么偏生没留意到它呢?
常客乙搔了搔头,但挖地要紧,他将心里的诡异感觉拨一边去,先将那芋苗以锄头锄断,再狠狠往下一锄!
咣!只一下!
是锄头锄到石头的声音!
“这是…”常客丙眯起眼睛凑近看了会儿,很快直起腰道:“是井盖!”
无华老人真乃神算子也!果然有井!
常客乙又迅速地把井盖上的泥土锄开,众人七手八脚把浅埋着的井盖掀了开来。
才掀开了一点,一阵浓浓的尸臭味便从井底窜了上来,争先恐后地朝井边的几人鼻子里钻,哪怕这般寒冷天气仍将人熏得够呛。
“呕…”
那几人立刻反胃,转头狠狠地吐了起来。
老农也闻到了那股味道,但他没有吐,他只是突然失神,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儿啊…是你吗?
果然是你吗?
…
这个水井通常是用来灌溉农田所用,不大,只能容一人。打捞尸体的过程也很令人唏嘘,老农本欲自己下井打捞,但他刚绑好绳子,心力交瘁下竟晕了过去,差点一头栽进了井里。
如此情况,唯有请别人帮忙打捞。官府不养闲人,因此没有固定的捞尸人,捞尸人多为民间组织。
而在东离,兼职捞尸的多数为渔民,在场的壮丁便有几位是兼职捞尸的渔民。
池净筛选了一下,将嘴唇或下巴呈青黑色的人剔除掉——鼻下为“水”,嘴唇或下巴发青发黑者易患水厄,更易召邪怪作祟,近不得水。
虽然井里异常阴寒,如今冬日更甚,整个井就像一个冰窖。但毕竟尸体是经过了一个夏日一个秋阳的,就算没有因高温而腐烂,也仍是被井水泡至肿胀不堪,捞尸过程很是艰难。
幸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池净开出了一百两的天价后,两个壮丁齐心合力总算把那泡得头异常大的尸体捞了上来。
一百两,即使对在京城里做工,见惯了银子的人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诱惑了。
老农靠尸体身上穿着的衣衫认出了那正是自己的儿子。
报了案,官府的人来查看了现场,让仵作验了尸,证实死者死于溺死。
至此,尸体已经没有别的价值。加上今日天气有些转暖,官府下令就地焚烧尸体。
池净动了动唇想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古代里没有太平间,也没有冻尸的设备,尸体被捞出来了,虽然作为物证不该焚毁,但继续放着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处,只能任由它加速腐烂的速度,不断渗出尸水罢了,于事无补。
总不可能又重新投回井里,让井里的冰保存尸体的新鲜度,需要的时候再挖出来取证吧?
在那么多人的见证下,这个命案是不得不落实的。
老农没有嚎啕大哭,从头到尾只默然地静坐一旁,时不时抹把泪。
“大师兄…我们帮他把债还了,给他点银子,让他带着儿子骨灰回乡吧。”池净道,心里沉闷不已。
杀害老农儿子的凶手必定是这片农田的主人,只有农田的主人,才能将井封了,不允许人再使用,却同时在这片农田上装出正常劳作的样子。
官府再蠢钝如猪,也不至于这个程度的案也破不了吧?
凶手为何犯案,池净已经没有兴趣了。她不是官差,管不了那么多,毕竟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嗯。”将离应声道,没有告诉她他就在无华楼时已经嘱咐人去做这件事了。
只因他早猜到了净净会选择这样做。
净净跟师父性格很多时候太相似,想冷情又狠不下心,总是见不得贫苦百姓的生活雪上加霜。
…
老农得知无华老人不但替自己还清了赌坊老板的债,还差人给了他几十两银子,隐忍了数天的情绪终于爆发。
池净回到无华楼的第三天清晨,刚在窗边坐定,老农便紧跟其后,一语不发只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他没有说半个字,而是结结实实地给池净磕了三个响头,再抬起头来时已是老泪纵横。
磕完头后,他将那几十两银子放在池净的桌面上:“无华老人…活神仙,俺知道你不缺钱…但,俺虽然是个粗人,也晓得不是俺的,俺不能拿。”
“你帮俺寻回了俺儿子…大恩大德,俺没法还…下辈子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你…”
“可是这银子…俺真的不能收。”
昨晚他睡在无华老人安排的客栈里,那客栈可大,可暖。他以为他没法睡着,可他还是睡着了。
梦里儿子又出现了,也是啥也不说先给他磕了三个头,便开始说自己本不想麻烦老爹,但实在被泡得太难受了…头疼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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