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天机巷里摆摊并不只限于固城县本地的术士,它欢迎来自各地的有真本领的术士,上个月的十五,甚至还有其他国的国师慕名而来围观…
说这是个预测擂台也不为过。
既然高手云集,多一个人多一份参考,对自己的命运又多一分了解,何乐而不为?
至于那高昂的卦金,对掌握自己命运相比,与趋吉避凶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天机巷还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越坐在巷子深处,本领越高。所以坐在巷子入口处两旁的都几乎是新人,或者一些名气不大的小术士,纯粹混口饭吃。
池净站在巷口晃了晃神。
老祖宗留下来的文化瑰宝,在千秋万代的岁月沉淀里,被很大一部分人当成骗术来使用,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鱼目混珠。以至于多数国人对学易者深恶痛绝,觉得都是骗钱的江湖神棍,一竿子打翻了一条船,那些有着真正本领的人,也不得不无奈地转行,许多先人留下来的秘诀便就此失传。
其实易学在人类的生活里无处不在,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寒来暑往,秋收冬藏。万物都离不开十二长生的规律。
它只是一门研究人类的生命轨迹学科而已啊。
这个时空,这个国家,这方面的思想倒不那么狭隘。池净收回游离的心神,迈步走进巷子里。
她在离巷口不远的一处空摊位坐了下来闭目养神,一边听着坐在她左右两旁的术士们的预测过程。
“你这卦象,不妙,不妙呀。”一名老朽的声音无奈地说,可以想象得出他摇头皱眉的模样。
“师父,怎么不妙了?”求测者是名男子,轻声细气地,应该是读书人。
“是呀,怎么不妙呢?”是另一个听起来略有些桀骜不驯的男子,声音带些不以为然。
“你这卦象,是天山走遁卦。正所谓,浓云遮日不光明,劝君切莫远出行。婚姻求财皆不吉,须防口舌到门庭。这正是落榜之兆,中榜无望。时也命也,小伙子,另谋出路吧。”老朽心里也有些难受,但他依书直说,并不打算有半点隐瞒。
“这位老先生,”是那个桀骜不驯的声音。“卦象我们不懂,但据说,相字却是有理有据,可以说出个所以然来的。不知老先生,可会相字?”
相字,也称破字,测字。是求测者出一字,或念出,或写出,由卦师以字为基础,进行占卜的方法。
看来这男子有备而来。
老先生微微一笑:“当然可以。”
男子想了想,对另一个男子附耳悄悄说了些什么。须臾,方抬起头道:“那就有劳笔墨。”
池净依然闭目养神,并没有去凑热闹看这男子写了什么。
不一会儿,只听他说:“先生,请。”
“呵呵。这位公子,你将来必科举高中,光耀门楣。”
“先生,且看。”第一个男子也紧接着提起笔来,不知写了什么。
“李公子,”老卦师顿了顿,语气深沉:“你不但不会高中,还会生一场大病。”
那个轻声细语的李公子还没有说话,那个跋扈的男子便又抢先开口了。
“可笑了,我与他同写一字,为何我能中,而他却不能?”
“你写的“串”字,意为双中。所以你不但能通过乡试,还能通过会试。”说到这里,再次叹息:“李公子你有心仿之,也同样写了个串,但这已经不是“串”,而是“患”也。”
患也!
池净虽没有行露于色,心内却不可抑制地升出些淡淡的钦佩来。易学,果然博大精深。
…
“什么?你也不愿意给老子看?是嫌老子给的钱少么?”
一个怒不可揭的声音如雷般响起,还伴随着拍桌子的声响。
众人皆一愣,没有再关注这边的测字,注意力被转移过去。
来天机巷求测的人基本都对这里的卦师有一定的尊重,语言间都稍带着讨好,哪怕对方真的实力不足,求测者也不会这般不知礼数。
因为对他们来说,这些都是能通天的能人异士。
甚少有卦师们不愿意看的卦。除非…
池净心里一咯噔,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是老朽学艺不精,阁下另请高明罢。”被砸场子的卦师并无不悦,只是脸上略有愧色。
“又是学艺不精,学艺不精!巷子里头的那几位大师我也去问了,我这才一报生辰,你们就通通用学艺不精来推搪与我!真是岂有此理!”
那个雷声般的声音依然在吼着。
有的老卦师好奇起来,便出声问是什么样的八字。
那人便气冲冲地报出一个生辰来。
话音刚落,在场的术士们纷纷一掐指,随即脸色一变。
第12章 戊午
戊午年,戊午月,戊午日,戊午时。
池净掐指的掌上功夫当然没有其他人熟练,所以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
还果真是一道难题啊。
此等八字,数百年难得一遇,已不是能按常理来推断的。
这些术士自学成出师以来,当然也见识过不少与常人迥然不同的面相,或批过不少难以看透的气势不凡的八字。可像这样奇特组合的,只从祖上传下来的书稍有提及,但那也仅仅是提及罢了,并没有半句相关定语。
他们向来心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更何况大脑一片茫然,根本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于是只能面面相窥,此时都期待着有前辈能出来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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