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这是一场攻城战,不如说更像一场战术切磋,而无华军明显更胜一筹。
慢慢地,这一来二往中,连巴士这名久经沙场的老将都觉得斗出了几分趣味来。
…
可是并不是人人都像池净一样,不紧不慢,打仗打得心平气和。
万晟终于耐心全无,将手中兵书往桌面上一扔,脸色深沉:“这老东西,到底要纠缠我们到何时!”
众人不语。
他下意识将矛头指向池净:“池净,你来说说!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可以一劳永逸!”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池净有办法解决眼前的僵局,但她只是不想解决。
又是因为她的妇人之仁么?她难道看不出来,眼前的情况,拖久了只会对他们无华军越来越不利。
“我在等。”池净坦然道,承认了自己有心放水。
没错,她有办法让巴士知难而退,然而她不忍心巴家军这种优良的军队就这样毁在她的手里。
他们就算死,也该死在抵御外敌的战场上,那才算是死得其所。池净惜英雄,重英雄,巴士虽然多疑,可是他抵抗外敌功不可没。
她相信不止她一个人有这样的想法。
望向牛轲廉与何必方等人,果然在他们眼里看到了一样的想法。
“等什么!为什么不全力进攻!”万晟烦躁地摔了手中的笔,他已经等了十几年了,几乎从出生就开始等,他等够了,也不想再等了!
“等西砚打过来。”池净道。
东离内乱,西砚的探子一定回去禀报了。如今只等巴士重新回到西北对抗西砚,她便可以毫无顾忌直捣黄龙。
巴士不能死!
“若西砚一直不打,那我们又要等到什么时候?”万晟紧紧皱眉。
“哎…”池净无奈,别人发脾气,她可以不去多加理会,但万晟的急切,她办不到无视。“再给我三天,三天之后,若再无变故,再全力进攻,拿下巴家军便是。”
“好,我再给你三天。”万晟道,同时心里掠过淡淡不悦。
什么时候开始的?全军上下,包括他自己都不知不觉唯池净马首是瞻,打不打,什么时候打,该怎么打,人人都以池净的指挥为主…
这军中,谁还识得他万晟?
“你们退下吧。”万晟垂下了眼眸道,看起来身心疲惫。
池净有些担忧:“少爷,你得注意休息,保重身体。”
“嗯,我会的。你们先下去吧,我累了。”万晟勉强笑道。
…
“净儿。”
池净回头,是好久不见的聂意寒。“聂大哥?”
聂意寒负责培训探子,因为军机的私密性,平日里很少出现在大家面前,因此虽然同在军中,池净与他却也鲜少有机会能碰上。
池净知道,他突然叫住自己,定必是有所嘱咐。
果然,聂意寒也不多废话:“净儿,切莫功高震主。”
池净一愣。
聂意寒叹息,“净儿,你自己当然没有察觉。”
他身为局外者,看得再清楚不过。净儿机智过人,几乎无所不能。没有她解不开的难题,没有她笼络不到的人心。在军中,她的威望已经远远盖过了万晟。
在这个阶段,万晟还是很需要池净这名得力属下的。然而以后呢?当随着无华军越来越以净儿为中心,眼里除了净儿再也看不到其他首领,久而久之,演变成只听命于净儿一人。
到那时候,恐怕万晟会容不下净儿。
身为男人,聂意寒将心比心,自然轻而易举猜到万晟心中所想。所以他特来提醒,让净儿多加留意,不要让自己风头太盛。
“我,我是真没想到…”池净脸一白,苦笑。万晟不是承宗,她不止一次忽略了这个事实。
她总是想着把最好的给他,为他铺好路,为他事先砍去路上的荆棘,尽可能地为了承宗,补偿眼前这张与承宗一模一样的脸。
可是她忘了顾及他的感受,确实是她做得不够周到了。
“没关系,现在去想一想,为时不晚。”作为好友,他很高兴看到军中人人敬崇净儿,但作为同僚,他并不乐见这样的局面。
“聂大哥,谢谢你。”池净发自内心地道谢。
“傻净儿,客气什么。”聂意寒笑道。
“哈哈,傻寒儿。”池净条件反射地顶回去一句,却看到聂意寒的脸色有些古怪。“怎么了?”
“净儿,你…”能不能再叫我一声“傻寒儿”?聂意寒闭了闭眼,感觉到双眼热得发胀。
“聂大哥,你怎么了?”池净越感古怪,伸出手来探了探他的额,没发烧啊。
聂意寒狼狈地别开脸,“没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
看着聂意寒形似落荒而逃的背影,池净站在原地,苦苦思索他的反常。
许久,一些从未注意过的细节浮上心头,她神情复杂地朝着聂意寒离去的方向盯了半晌,无奈地摇头离开。
…
三天,不多不少。
第三天,聂意寒派出去的探子终于带回来西北边境的消息,狼子野心从未消失过的西砚军,果真在消停几年后,再次来犯。
镇守西北的临时替补将军根本不是狡猾的西砚军的对手,仅交手两天便已溃不成军。东离内忧外患,凌紫年不得不将巴士重新调派回西北,重新换了别的将军前来平反无华军的暴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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