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点了点头。
这柳氏可别是个傻子吧?怎么光知道点头?郑捕头看着她这有些茫然若失的模样,刚想追问,却听她终于再次开口了。
“郑捕头,老爷是自杀的。”柳氏柔柔地说道。
“什么?”如平地一声雷,郑捕头觉得自己有些耳鸣,难以置信地瞪着她。
“是真的。”柳氏的表情毫无波动,甚至带着麻木:“你们剖开老爷就知道了。”
这下不用池净吩咐了。郑捕头横眉冷对,唤来一直在旁待命没有离去的徐仵:“徐仵,去。”
徐仵一愣,不带回义庄里,在酒楼里剖开尸体还是头一回,以后谁还敢上无华楼吃饭?他又向池净看去,池净看懂了他的眼神,略思索,道:“那就全集中在天地玄黄房里进行吧。”
反正不管剖不剖,都没人敢上这四间房吃饭了。
…
庖丁解牛。池净在心里赞叹道,用崇拜的目光观看了全程。
看着徐仵利落的把尸体切开,准确地找到胃部的位置,不甚熟练却力道适当地把它掏了出来。
全程手法独特下刀流畅如行云流水,没有四处血溅,没有胡乱翻找。徐仵比谁都明白,下刀快狠准,才是对尸体最大的尊重。
徐仵切开范老爷的胃,徒手在粘稠的胃液里翻找了一下,拿出一团黄褐色的,散发出阵阵恶臭的纸团。
中毒而亡的胃糜烂程度要比正常的快,这才两个时辰不到,就已经臭成这样了。
徐仵慢慢地把纸团打开,正是一张方方正正的药纸。
果然在里面!池净举起了大拇指,眼里的璀璨星光,让徐仵也不由得像个黄毛小子般脸微红了起来。
第92章 真相
那是什么?
池净留意到范老爷的胃里似乎有东西在跳跃,等她靠近专注地观察起来,又不见了踪迹。她揉了揉眼睛,难道是自己眼花了吗?
徐仵看着那张越凑越近,眼看快要埋进范老爷胸腔里的脸,哑然失笑。他一开始以为这小姑娘是假装自己有胆量,没想到…
何止有胆量,她这模样看起来就像要把范老爷的胃吞了似的。
“柳氏…你…你从实招来,这范老爷…他为何要到无华楼来自尽?”郑捕头脸色青白如鬼,右手紧紧捂着嘴,从指缝里有气无力地挤出话来。
他是第一次看到人体里的五脏六腑...以往仵作验尸,都是躲在义庄里,他们就算有权利上前观看,也没人愿意去。但今天看到池老板一介女流之辈也脸不改色心不跳地站在一旁,他也就...也就...
柳氏缓慢地点了点头。郑捕头突地脸转了过一旁:“呕…”
池净走了过来:“郑捕头,让我来问吧。”
“呕…”郑捕头道。
池净应道:“好的。”
说罢紧盯着柳氏的眼睛温柔地道:“柳氏,你把事情从头开始,如实说一遍罢。”
“是。”柳氏道,平静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连说话的语调也是平平淡淡的。
...
“老爷的钱从不存在银庄里,他说信不过别人。他在府里建了个金库,钥匙只有一把,他贴身放着,连沐浴和就寝的时候也不离身的。最近手头上的生意出了些问题,老爷去金库里打算拿出一笔银子周转,这才发现,金库早已被人打开了,里面所有的财物不翼而飞。”
那是范老爷的祖父辈和父辈,以及自己数十年积蓄下来的钱物啊!那些数不清的金银珠宝,虽算不上富可敌国,但也足以让范家吃喝不尽此生无忧呐!
可是丢了的财物,小偷怎么可能还会还回来?吃下去的东西,谁会舍得吐出来?范老爷气血相逆,一口老血吐了出来,就在金库门口晕死过去。
范家的生意本就周转不灵,如今更是一落千丈。范老爷平日里带她们不薄,柳氏与其他妾室们都把自己的体己钱掏了出来,仍是不够。那些平时欠范老爷钱的紧闭家门,连夜落跑,遍寻不见踪影。而债主们听说他家中失窃,更是纷纷上门讨债,步步相逼。
不得已之下,范老爷唯有打算找莫逆之交的周老爷或汤老爷提出借银两,先渡过眼前的难关。
谁又知,来到周老爷的家里,周老爷也正被一群债主围堵在房门口,叫苦连天。细问缘由之下才知,原来周老爷与他一样的境况...
此事必有蹊跷,范老爷偕同周老爷一起到了汤老爷家中,汤老爷的金库同样失窃!不但如此,连汤老爷存放在银庄的银子,都被人使计冒领了去!
这三名难兄难弟你看我,我看你,想起平时一起结伴尝遍天下美食的快活日子,郁愁满腔,不由得抱头痛哭。
哭完一场,发泄过后,三人纷纷回家遣散家眷,柳氏自是不肯走。范老爷对她道:“走吧,带着孩子回娘家寻求庇护。留在此处,终有一日会被人卖进妓院抵债...”
柳氏表明自己要带范老爷一起走,范老爷又道:“走?还能走去哪?我还有何颜面生存在这世上?还不如干脆死了,到九泉之下向爹叩头赔罪。”
之后便不管柳氏再三哀求,连夜将柳氏与孩子赶了出家门。没想到才短短几个时辰,从此便天人两相隔...
柳氏说罢,怔怔地流下眼泪来。池净端了杯茶与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醒。”
她声音不大不小,但围观的人群从早上到现在不但没有散去,反而越来越多,声音也不小。离她最近的郑捕头不疑有他,只听成她在说“请”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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