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童有些不耐烦了:“吓唬官军,懂吗?给三哥说,让他跟领头的搭上话,看他们想要什么。多拖一会,把猴子也带上,他人机灵。我去跟义父商量。”
说完,又领着田绝往回走。
王二牙和猴子也朝相反方向跑去,准备通知刀疤三。
妙童走着走着就慢了。她冷冷看着前方,背对田绝:“最后一件事,就是杀了姓樊的。我要你砍下他的人头。”
田绝也顿住脚步,将剑鞘扔在一旁,沉声道:“做完这一件,我就真的走了。”
妙童冷“嗯”一声,提裙走上台阶,一步步朝着生父所在靠近。
回去时,樊老当家正焦急等在门口。他越想越不安,寨子已好多年没听见这样的哨声了。
“是不是有人围攻山寨?”
妙童露出一抹伤感之色:“对不起,义父。是官军上山来了,他们要剿匪。”
樊老当家困惑不已:“剿匪?怎么无缘无故来剿匪了?”问出口顿时会意,是为了那批官银。忙道:“快,让人跟官军首领说,银子原封不动还给他们。”
妙童咯咯直笑:“义父,您知道是谁带人来剿匪的吗?”
“是谁?”
“带队的人是镇守北疆的萧明之子萧英,萧国公府世子。而下达剿匪令的,是本朝太子。义父如今可是大人物,连太子爷都惊动了。”妙童不慌不忙说着,脸上带着淡淡笑意。
樊老当家看出她笑里有文章,直直盯着她:“莫非,你有什么安排不成?之前你说龙气飞来,大运将至,难道要落在此人身上?本朝太子,若是能捉住他……”说着,眼睛亮了几分。
“义父,您和我想一块去了。”妙童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这也是义父的机缘。我让二哥三哥将他们拖着,先交涉一日,等到明日他们来搬银子,到时候趁机拿人。”
樊老当家开怀展颜:“还是你想得周到,有我年轻时的威风,哈哈……”披散的头发在肩膀一耸一耸。
一时间笑声如雷,响彻这间小木屋。
等到笑声止歇,妙童柔声询问:“义父,上次经过索桥,阿童见下头有河,一时贪玩,便让田绝背着我下去,结果被三哥骂了一通。我问三哥为什么不能下河,他支支吾吾,只说是您的伤心事。阿童好奇得很,想问问您,却又怕惹您伤心……”
问到后来,目光故意闪避。
樊山豹立时悟了,顿了顿才唏嘘道:“那件事,说也无妨。都过了十多年,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十多年前,我本得了个千金,给她起了名叫樊娇儿,却没能将她养大。她在襁褓中就没了性命。唉,说到底,也是她同我无父女缘份。”
妙童沉默听着,也没附和两句。
樊山豹觉着静得怪异,转头看童四,只见她一脸哀戚,便笑着安慰:“义父都不伤心,你伤什么心?傻孩子,说起来娇儿若在世,你还得叫她一声姐姐。”
妙童忽地扬起声调:“那个姐姐若在世,今年多大?说不定比我小呢?”
“哪能。我瞧你,顶多十三四岁,娇儿今年,十六……还是十七。哎呀,人老了就是糊涂,居然记不起来了了。”樊山豹重重拍了下脑门,满脸懊恼。
妙童目不转睛盯着他的动作,嘴角笑意渐收,从有到无。
真好,他不记得她多大了,那真的该死。
她冲着田绝眼皮一闭,霎时,只见银光微闪。田绝抬起无鞘的剑。
“我十七了。”妙童冲着樊山豹一挥手,“去吧。”
“你……”樊山豹惊恐瞪着眼,嘴唇微张。
说时迟那时快,田绝手起剑落,利刃劈骨。一道沉闷的撞击声后,血柱强力喷射。樊山豹微张的嘴,再也合不上。
只见带血的头颅飞出去,伴着青丝纷纷扬扬。跟着,无头尸身倒地,撞歪桌椅。
田绝面上激动得通红,今日是他最后一次杀人;妙童则脸红得吓人,除了脸颊,她身上、手上都沾了血珠,神情冷厉,如同一只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樊山豹的人头挂到木屋钩子上,头发挡住脸,也挡住不曾合上的眼。
鲜血一滴滴坠落。
滴答,滴答。寂静。妙童仿若原地石化。充塞血腥味的屋里,响起田绝重重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妙童终于开口:“分别前,我们喝一杯。”
清淡的声音像一巴掌拍在田绝脸上。他放下手中滴血的剑,点了个头,妙童却根本没瞧见。她已走进旁边小间。
☆、京城变天
出来时,手上端着两只小瓷杯。先前,几位当家过来吃饭,偶尔也会一起饮酒。
妙童将杯置于剑刃两侧,斟满酒,举起一杯:“喝完这杯酒,我们分道扬镳。”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田绝盯着另一支小巧瓷杯,心中有些不舍,可当他看到淌血的剑刃,还是义无反顾端起杯子。
他实在不愿再过这种日子,杀人,不停杀人。
黄酒入喉,又苦又辣。过了今日,两人再无瓜葛。
他含住一口酒,分了好几次咽下。顿一会,又含住一口,喝得极慢,简直是在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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