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纬微微屈膝,立时便问起平帝的寿材、棺椁等事宜。阁老们则和安王、肃王商议谥号。等到中午,宫中灵棚搭起、白绸尽挂,除了远在永州的太子、史尚书,凡三品以上的官员命妇全进宫了。
包括国公府金夫人。
女眷哭灵和中途休息之处均安置妥当,一切有条不紊。百官各司其责,命妇只管哭,一个时辰歇一盏茶。宫内四处弥漫悲伤气氛,谁也看不出,一场宫变蓄势待发。
“弟妹,为何不见瑞哥儿?”在女眷们连绵的嘤嘤声中,安王突然问出这句。
哭声顿时停了。静可落针。
萧纬心思微动,让安王隐忍不发的,怕不是屋中数百人命,而是她的儿子瑞哥儿。看来,安王没下定决心,这就好,事情还有转机。
她答得有气无力:“瑞哥儿病了,我让他留在庙里养养。”
安王妃关切问道:“我就说,皇上那般疼瑞哥儿,怎么皇上大行连面都不露,原是病了。可要紧?”
嗓子尖得刺耳。
萧纬挪动微麻的膝盖,淡声道:“怕是要在庙里多听几日佛经。”
安王冷冷盯着萧纬的背影,眼睛猩红。目光再往边上一扫,灵堂下全是密密麻麻的脑袋。他仍拿不准主意,是此刻拔刀,还是再等等。
堂内哭声断断续续又起。
半刻钟后,哭灵暂歇。安王和靖王前后脚出去,走到殿外荷花池边停下。池里菡萏稀疏,景色寡淡。
“哥哥,你还在犹豫?错过这次,只怕再难有此良机。父皇已死,太子未归,她们孤儿寡母……”靖王低头凑过去,“都安排好了。只要哥哥点个头,禁卫军即刻动手,从此,我奉哥哥为上。”
安王搓着手来回踱步,心口冷热交加。
谁不想当皇上?那张椅子他想得太久了。只是,只是真要大开杀戒吗?
他忽然心生灵犀,抓住靖王胳膊,定定瞧着他:“如今,父皇已去,你就不想自己做主,为何要拱我上去?老五,你莫不是要害我?”
“哼。哥哥若不愿,那便作罢,回头等着被人鱼肉便是。”靖王脸倏地阴沉,用力甩开安王的手。
安王忙拽住他:“老五,回来。”等到靖王脸色缓下,才道:“这不是和你商量嘛?你我虽不同母,但我们兄弟之情更甚同胞。我也是替你想,事情若败,我们两人、两家都活不了。”
☆、当头棒喝
“哥哥说得是。不瞒哥哥,我秦锦愿替哥哥效劳,却绝不愿屈膝于一个黄毛小子。想我年近不惑,日后若被他呼来喝去,让我怎能甘心?”
靖王这话正好说到安王心里去,他又何尝不是如此。想那秦壁,明明和子侄同龄,却偏偏是弟弟,且还是名正言顺的继任国君。
安王咬牙:“好,那就说定了。你我二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事若成,我也像父皇对萧家那般,视你为不召之臣。我们兄弟同心,共治天下。”
靖王笑着拱手:“哥哥英明。那你说,何时动手?是不是,先找礼部那个老头子把遗诏拿回来?还有那个小娃娃,必须……”说着比出个手刀。
“放心,那个小奶娃,杨青派人去找了。遗诏有两份,礼部尚书和周太傅各执一份,可这两人都顽固不化,只怕不见血不行。”
靖王最不耐烦听絮叨,眉毛一横道:“干脆别琢磨了,说干就干,一会咱俩一人杀一只,杀一儆百,不信满朝文武不服。”
两人正讨论着,远远听见杨青一声高呼:“不好了,太子被贼人掳走,命丧永州。”
安王听得愣神:“说什么?他说什么?”
杨青边跑边喊,声如洪钟,一路跑过来吸引不少人。
“此乃天助也。”靖王大喜过望,立即迎上前,假作震怒:“胡说什么?你好大胆子,竟敢诅咒太子?”
“末将绝非信口开河,是锡城刺史派人报的信。王爷请看。”靖王随意扫了一遍,愈发心喜,带着杨青往灵堂赶。
萧纬听见消息也奔了出来,面凝寒冰:“信给我。去将送信人带来,我要亲自问问。”
杨青递上书信,只见上头写着:永州匪患甚重,太子命萧将军前去剿匪,大获全胜。事毕,夺回官银救出百姓,然余小股匪徒逃窜。五月初一,太子命众人整装回京,不料于刺史府内无故失踪。而后萧将军搜遍永州内外,在土匪山一处山洞发现殿下血衣。
萧纬悬着心看完,反手抽了杨青一嘴巴。“谁说殿下命丧永州?只是发现血衣,不是尸体。”
她满眼杀气,惊得杨青连连后退。
靖王上前,挡住萧纬的目光:“太子妃,此事非同小可,还是尽快和阁老商量吧。”
“正是。那就进去吧。”萧纬直视灵堂方向,沉下的脸和孝衣一样白,更衬得杏目黑亮。
长廊下四处站着红甲侍卫,十步一人,个个面无表情。
他们是禁卫军,若关大统领不现身,便如失了脑袋。等杀戮开始,他们多数会听队长号令,队长听营长,营长听副将。而副将,估计大半是安王的。
萧纬瞅了一圈,眼皮直跳。
五福也没个消息。关大统领至今未进宫,要么死了,要么病得不能下地。为今之计,宫外兵力指望霍五;而宫内,她唯有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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