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合计来合计去,决定还是到外地出手更妥当。
柜子那头的阿青听完,抿嘴走出粮行。
隔天,萧纬收到阿青口信,陶三少已从南门离京。
忙完这件正事,整个国公府已有一月未见太子殿下。金夫人治家严谨,下人不敢在府里瞎议论,心底却都暗自腹诽,太子殿下是不是和她们小姐闹翻了。
连关嬷嬷也同金夫人悄悄说了好几回,问两人是否吵架了。
金夫人去燕子坞探口风,都被萧纬三两句话挡了回去。
秦壁当然想去国公府,可他不敢去。他的人穿梭在宫中朱门紫殿,他的魂却还挂在猎苑那株夹竹桃上。
为躲避秦韬秦莽那几个侄儿,他这些天故意改在下午去上书房。周太傅虽觉奇怪,却也同意了。
下完课,他照旧往御花园跑。六喜远远跟在后头。
秦壁盯着地上密密麻麻的鹅卵石,泄愤似地踹着。
“太子爷,您要是想去国公府就去吧。”六喜无声叹口气,殿下又在踢石子。
一个月没去萧家,鞋子都踢坏好几双。
“不去。”秦壁嘴巴硬得很。
当日和秦韫的打赌,原本他就不占理,可那个条件实在太诱人,他还是跟秦韫赌上。那时他想着,只要能让秦韫远离阿软,哪怕耍一次无赖,他也认了。
结果,耍无赖都没能赢。
太傅常说君子要不忧不惧,为了阿软,他厚颜无耻一回,最终也没能达成所愿,反而落得个忧惧交加,实在是枉做小人。
他羞,他愧。他没脸见阿软,也没脸见侄儿。除非,除非他能光明正大赢秦韫一次。
“我的好殿下哦,您这一天天闷着,小的怕您闷出病来。”六喜恨不得跪地磕头。
秦壁脸颊鼓鼓,心中郁闷更甚。难道他想闷在宫里?他也不想的。
他恶狠狠看着六喜:“你说,我当如何,才能扳回面子?”
六喜飞快蹿到秦壁跟前,半蹲下身,眼睛往上觑着秦壁:“要不,您将事情说给萧少爷听,请他教您。若能像萧少爷那般百步穿杨,定能赢过英王世子。”
秦壁眼睛一亮。今年秋猎不敢想,但明年后年还有秋猎呢?到时他正大光明赢秦韫一回,什么面子都捡回来了。
“好,你快去军营找英哥儿,就说从明日起让他每日教我射箭。”
六喜见他不再萎靡,立时飞奔而去。
***
妙童跟萧纬同一天生辰,萧纬满十岁,她也满十岁。她的生辰只能在马车里过,在心里过,无声无息。
不过,她面上还是七八岁稚嫩模样。
行至半途,夏去秋来,马车上的凉簟席撤了,换上喜鹊亲手绣成的芙蓉花被面。喜鹊是个实心丫头,一路上尽心尽力,没活也得找出活来。
到达京城西郊时,已是八月十五,凉风习习桂花飘香。田绝身上的银票,只剩二十张,还有差不多一百两的碎银子。
既是中元之夜,当好好赏月才是,一行人干脆借宿在农人家中。农人贫苦,一家八口,桌上才摆了三块月饼,三个孩子抢得哭闹不休。
妙童听见小孩哭便心烦,命喜鹊将马车上的月饼全分给伢子们,又付了一两银子当宿资。农家夫妇喜不自胜,愣是给他们腾出两间空房。
稍作安顿,众人在院子里赏月,勾起车夫的思乡之情。车夫想到家中妻儿,说要早日归家。
妙童同意了。
赏完月就此歇下。
已过一更天,喜鹊还不困,想起妙童的斗篷沾了露水,便将小炉子提到外头,准备烘烤。
烘衣裳也有讲究。
要先将香料溶到锅子里,用带香味的蒸汽将衣裳熏一遍,再放到火上烘,这样烘干之后,衣裳才会带着若有若无的幽香。
一应流程都是妙童传授,香料也是在途中买好,喜鹊在马车上做过几回,如今手也熟了。
安置好外头的用具,喜鹊进房取斗篷。
☆、会回来的
半躺在床上的妙童转过头:“去将田大哥的斗篷也取来烘,昨日不是下了雨,估计也湿了。”
“嗯。”
喜鹊刚走,妙童便起身走到门外,锅子里的水正烧着。妙童拧了拧手镯,一小股惑心粉掉进去。看了几眼似要翻滚的水,转身回屋。
喜鹊回来时,妙童已平躺下去,像是睡了,她便没打扰,直接坐到外头烘衣裳。
田绝的鹤敞不用熏香,不过熏妙童的红斗篷时,鹤敞搭在腿上,多少沾染了些香气。
隔天用过早饭,妙童给车夫包了二十两银子,还将赶车的马儿送给他。车夫道谢不迭,带着银子喜滋滋骑马回返。
至于田绝,当然也心急回家。他提出要求,妙童请他多留三日。
吃过中饭,两人没有带喜鹊,各自披上烤干的斗篷,共乘一骑去了大清寺。
从西郊绕到南郊,路上会经过太一宫,太一宫后山的梧桐树初初泛红,带了几许秋意。
田绝只来过一次京城,对附近不熟,理所当然,指路的还是妙童。
从大清寺山脚上山,需爬上数百级台阶,此时正值秋收,农户都在田里忙活,没有软轿可坐。妙童自知,自己是无力爬上山的。若让田绝背着她,又太引人注目。因此,妙童让田绝将马系在半城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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