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伯伯,上午音书就跟我分开了。她……没回家?”
柳厚朴刚才打电话过来,似乎心情很愉悦,冯瞿推断他还没见过女儿,不然哪有心情笑呵呵给他打电话。
电话里的柳厚朴似乎被惊住了:“上午……就分开了?”
晚上九点四十,街上还有行人走动,容城全面戒严,守军开始到处搜查,只说是追击过境的江洋大盗,挨家挨户的踹开了门搜查。
容城各处的酒店客栈小旅馆都被围了起来,对照入住的人挨个房门搜查,查出来不少对野鸳鸯,有些还是政府要员。
不过事情紧急,又是少帅跟柳厚朴亲自带队分头搜查,自然没人敢说什么话。
一直闹到了三更天,还是一无所获。
冯瞿心里追悔莫及,早知道她当时情绪激动,无论如何也应该送她回家,而不是放任她一个人在街上游荡。
柳厚朴更是焦心如焚,把四门的守军都叫过来盘问,从早晨到晚上换班的都叫了过来,挨个亲自审问。
倒是有个下午的守军说:“下午有个汉子拉着个板车,板车上有个捂的严严实实的女人,那汉子说患了恶疾,会传染,我们也没敢细看。后来板车过去的时候,我看到那个女人从被子里露出来的手……手很细很白。当时没细想,现在想想,那是个粗汉,家里的女人操持家务,手早就磨粗了,哪里会又细又白?”
柳厚朴情急之下揪住那名守军的衣领:“说!那辆板车去了哪里?”
他身材高大,将矮小的守军从前襟领口提起来,那人脚都离开了地面,很快就要翻起白眼。
冯瞿忙掰开了他的手,解救了守军。
守城士兵在地上趴了一会儿才缓过来,咳嗽着指了个方向:“我当时注意了一下,似乎……是往码头方向去了。”
容城靠山面海,每日往来船只无数,要是被人带上船去,哪里还能追得回来?
柳厚朴腿一软,差点摔倒,还是冯瞿托了他一把:“柳伯伯,别慌!我们一定能把人找回来!”
汽车发动起来,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码头,就这柳厚朴还觉得开的太慢,不住催促:“快点!快点!”
冯瞿心里也略微有些后悔,退婚之事不应该在外面谈,哪怕是被柳厚朴骂个狗血淋头,也应该在柳公馆谈。就算是她情绪不稳,也不至于出事儿。
·
谈崩的又何至于冯柳二人。
远在沪上的管平伯与管美筠也谈崩了。
父女俩久未相见,闺女都瘦了许多,管平伯本来还有点心疼,觉得孩子在外面吃了苦头,先头几句还是很软和的,还准备拿点钱给她花。
奈何管美筠近来自感是新时代女性,在外面做事拿薪水,为了让管平伯对她另眼相看,再也不能用老旧的思想束缚她,洋洋得意向他表功:“父亲,我以后都不必跟你伸手要钱了,我自己也有工作。”
言下之意便是,不拿他的钱,以后也不必听他的话。
管平伯很是意外:“哦?你找了什么事做?”
管美筠便将自己的工作给管平伯介绍了一番,结果越说他脸色越黑,到最后简直是勃然大怒:“我管平伯的女儿跑去侍候别人穿衣脱鞋?!”
管美筠张口结舌,脸涨的通红,结结巴巴为自己分辩:“父亲,那是……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不都是侍候人的活?”管平伯发起火来还是很可怕的:“侍候那些有钱的太太小姐穿衣服,替她们拎包拿伞,低三下四,我供你读书就是让你侍候有钱人的”
“我问你,你一个月赚多少?”
管美筠本来被骂的都快答不上话来,听到薪水到底又得意起来,报了自己的收入,没想到管平伯更怒了!
“就这么点钱你也好意思显摆?还不够多买两件衣服的!辛辛苦苦侍候人,低眉下眼看人脸色,我还当你赚了十万八万,原来才赚这么一点!”
管美筠差点被气哭:“父亲,这是我自己赚的,我自己也能养活我自己!你凭什么看不起我?”
管平伯毫不客气:“如果没有阿茗,你这点钱是够吃够喝还是够你租房住啊?你租得起这么舒适的房子?”
厨房里,香草跟小大姐侧耳听外面客厅的动静,小声问小大姐的赚多少,又问些管美筠的近况,突然有点同情她。
管美筠自小被父母疼爱,没吃过一点苦,性格还有点天真,自己能赚钱便觉得满足,其实也不怎么会算计,总觉得自己能赚钱已经是一件得意的事情,完全可以拿来堵住管平伯的嘴。
没想到,管平伯嘴巴比较毒辣,不但不欣赏她的自立,还使劲泼凉水贬低她。
她气的哭起来:“我现在赚的少,不代表以后赚的少,父亲老是轻看我,觉得我没出息!你这么瞧不起我,跑来干嘛?还不回你的容城去?”
管平伯气的手抖:“要不是为了你好,我跑到沪上来干嘛?”
父女俩互相赌气,又进入了新一轮的冷战期。
顾茗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拎着满满两手吃的,进门就见到管家父女坐在沙发上互相仇视的眼神,都想在气势上赢了对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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