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长郭敬仪亲自来向他禀报此事:“据调查,当天罗营长跟人在妓院里为着女人大打出手……后来有人看到他带着妓子走了……后来就没人再见到过他……”
柳厚朴素来行事谨慎:“跟罗营长打架的是什么人?”
郭敬仪有问必答,态度很是恭敬:“外地坐船来的客商,听起来好像是……粤东话,被罗营长打了之后就坐船走了,听说临走之时还站在码头上骂骂咧咧,说再也不来容城了。”他揣度着柳厚朴的神色小心翼翼的说:“约莫是找不到了。”
容城临海,每日来往客商不知凡几,有往内陆去的,也有借道走水路的,通常没出人命大案,警察局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此事涉及军中,郭敬仪处理起来难免小心翼翼。
柳厚朴再问几句,又以调查为名叫了罗营长身边的勤务兵过来问话,听说近来罗营长心情似乎极度不好,时常休息不好,偶尔还喝酒,那个妓子是他在城里的相好,两人也好了有几年了,似乎一切都很正常,他总算把心放回了肚里。
容城各家报纸大肆报导少帅冯瞿平安归来的消息,冯晟也一脸菜色跑去找柳厚朴,通往玉城的道路上行驶着一列车队,冯瞿坐在第二车汽车的后座,后面五辆军列绿皮卡车里坐满了荷枪实弹的亲卫,其中一辆卡车车厢里五花大绑着一个人,正是柳厚朴手底下的罗营长。
……
冯氏父子早有心动军政府那些尸位素餐的公职人员,裁减冗员,降低开支,正好借少帅遇刺之事大动干戈。借口都是现成的——有人胆敢对少帅下手,就是挑战大帅的权威,对军政府不满。
一番动荡之后,还顺着沪上追查的线索摸到了罗铨,借着回玉城的机会,把人捎带回去审讯。
冯瞿到达玉城之后,先将罗铨丢进军政府监狱秘密看押,然后去见了从沪上带回来的军械师。
唐平保护少帅不利,使了看家的本领恨不得把沪上掘地三尽,总算把各方都想要争取的军械师汪秩挖了出来。
彼时汪秩大名在外,好几方都在找他,法租界都挡不住几方火拼,还是唐平带着将功赎罪的心态将人抢了过来,连夜送上了前往玉城的汽车……
容城各方表面太平,但内里却波涛暗涌,此次冯瞿遇刺就是最好的明证。
冯伯祥父子俩私底下开了个小会,就金矿开采与军工厂建造厂房都是刻不容缓之事,至于容城大学明年春天大约就能招生了,请来的几位先生都很负责,倒也不必冯瞿再挂名委员长,倒把此次前往沪上寻人有功的冯晨给推了上去,伏特了容城大学筹建委员会的委员长。
冯瞿被老父亲一巴掌拍回玉城去了:“金矿开采跟军工厂都交给你了,到时候我可是会去玉城验收的!”
“一定不会让父亲失望!”
立志要做出一番成就的冯瞿回到玉城就忙的脚不沾地,连督军府的大床都没空去睡,一直在外面跑,足足忙了三个月,临近年关才把这些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
军工厂建在玉城外四五十里的山中,隐蔽性极强,只是如今天气太冷,为怕影响工程质量,已经停工了。
汪秩负有督查之职,家眷就住在督军府后面的宅子里,周围布满了暗哨保护。
才进入腊月,学校还未放假,玉城军政府便闹出一桩丑闻。
玉城警察局长胡琦是个混人,之前跟着曹大傻子蛮干,冯瞿进城之后他又投了诚,依旧是干他的老本行,做警察局长,维持治安。
冯瞿做了玉城督军之后,对于军政府的一干人员并未大动,除个别曹大傻子的心腹之外,一般的公职人员依旧各在其位,保持军政府有序运行。
胡琦是根墙头草便罢了,他还好色,瞧中了德文医学堂的一名女学生,想尽了办法把人弄到手。
德文医学堂是曹大傻子高薪从上海聘请来的德国牧师开设的学堂,学生不拘男女,专攻西医。
都说曹通是个混人,既能做出尊师重道礼聘教师之事,也能做出用机枪扫射学生的暴行,大约在他眼中先生教授都是有才学的,值得尊重,但脑后长着反骨的学生们就不值得以礼相待了。
胡琦身上更有一种粗蛮的因子,连曹通建学重金聘教授之事在他眼中都觉得是笑话——有那钱不如自己享受。
西医学堂的学生们毕业之际都要去玉城医院实习,不巧那日他在狱中审讯一个犯人,没想到犯人挣脱束缚用手上的镣铐砸破了他的头,他前往玉城医院包扎,正逢那名医学女生实习撞上了。
胡琦当时就想带那女学生走,不过被拒绝了,若不是医院里人太多,他说不定都要骂一声不识抬举,落后果然派人去女学生家里威逼利诱。
女学生家中勉力供出来一个大夫不容易,况且胡琦在外名声太差,谁人不知道他是个大□□。
胡琦派去的人没把女学生请回来,直接派巡捕把人绑了回来,丢进监狱里逞了兽行,玩乐了三日,再看女学生身上伤痕累累,又觉得不过如此,便让人放了她,临别之时还辱骂女学生:“不过是个供爷取乐的婊子!”
女学生出来之后,连夜写了一封血书,一根绳子就吊死在了德文医学堂门口,身上揣着那封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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