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甜是章启恩的唯一骨血,平日被全家人捧在手心,但是章家内院如今已经无人主事,全凭管家循老例维持,佣人侍候章甜跟平等的陪伴是两回事。
章启越知道现在带顾茗回家时机不对,原本他是想等合适的机会,把她隆重的介绍给家人,可是章家遭逢巨变,他自顾不暇,这才冒昧提起想让她陪陪章甜。
“我明天跟你一起回去。”
顾茗拍拍他的手:“启越,你我之间不必在意那些虚礼。你给我讲讲甜甜吧,她几岁了,喜欢什么?”
章启越感激的搂着她,下巴就搁在她头顶,缓缓讲一些章甜的事情。
不知不觉间,天都亮了。
香草早晨起来准备打扫的时候,发现两个人相依偎着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她轻手轻脚去主卧拿了条毯子盖在两人身上,提着菜篮子出去买菜了。
顾茗醒来的时候已经早晨八点钟了,她从章启越怀里脱出身来,发现他还在沉睡,眼睑下一片黑青,也不知道多少日子没好睡了,坐着居然也可以睡的这般沉。
她去厨房看看,香草不在,便洗米下锅,熬了一锅白粥,等到章启越醒过来之后,满屋米香。
香草也已经买菜回来了,还带了一束鲜花回来插在案头:“顾小姐,闻闻花心情也会好很多。”昨晚客厅谈话的声音时断时续,隔着房门她也无端觉得凝重,用这种笨拙的方式安慰章启越。
章启越伸个懒腰:“很久没有好睡了。谢谢。”也不知道他是在谢香草,还是在谢顾茗。
顾茗推他去洗漱,准备了新的毛巾牙刷,还很是遗憾:“家里没备剃须刀,不然把胡子修修多好。”
镜子里面是个邋遢的年轻男人,章启越在她面前从来都是干净清爽的,连自己也有点嫌弃:“我昨天一定是脑子不清楚,居然这副样子就跑来见你,真是不该。”
顾茗:“有种落拓的帅气。”她心想:一定是我滤镜太厚的缘故。
饭菜端上桌,顾茗亲自给章启越盛粥:“今天这顿真的是我的厨艺,你尝尝看,是不是我熬的白粥特别好喝?”鸡蛋煎的金黄,还有绿色的凉拌小菜,香草买回来的油条。
章启越喝一口白粥:“特别软糯。”他彻底休息之后,总算是恢复了一点精气神。
·
章公馆内,章泉又是一夜几乎无眠,老管家送报纸过来劝他:“老爷,你要休息一下,不然身体会垮了的。”以前还有大少爷顶着,二少爷可是军籍,假期有限,总不可能长久留在家中帮他。
“启越呢?”
老管家窥着他的神色,很是不安:“二少爷昨晚有事出去还没回来。老爷,二少爷一向有分寸,不会……”章启恩出事之后,章家老佣人就怕他也步其兄长后尘,一夜未归吓的老管家也没睡好。
“不用担心,他们已经拿启恩来威胁我,暂时不会动启越的。”他已经约莫猜出了章启越的去向,能在这种悲痛的时候找到歇息的港湾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情。
他们这边早饭桌上只有章泉与章甜,小姑娘蔫头蔫脑坐在,似乎也没什么食欲,章泉问一句她答一句,依旧跟往常一样干净乖巧,可是神情之中总跟受惊的小兽似的随时要藏起来的模样。
爷孙俩都没什么食欲,早饭端上桌不过动了几筷子就又原样被端了下去,章泉招招手:“甜甜过来。”
章甜靠过去,他去摸孩子的脑袋,见孩子朝后瑟缩了一下,心里痛楚,去抱她的时候清清楚楚听到她倒吸一口凉气,倒好像抱疼了她。
章泉下意识就卷起孩子的胳膊,顿时惊呆了。
细白的肌肤上全是青紫掐痕,不怪抱她的时候会听到她呼痛。
“这是……怎么回事?”章泉一生精明能干,老了面对小孙女一身伤痕,却露出手足无措的模样,眼眶都几乎红了:“甜甜,告诉爷爷这是怎么弄的?”
老管家探头一瞧,差点心疼哭了。
章甜迅速拉下袖子,哧溜钻进了桌子下面,把自己抱成紧紧的一团,埋头瑟瑟发抖,一句话也不肯说。
章泉暴怒,吩咐老管家:“把侍候甜甜的人都召集起来一个个问,是谁把孩子掐成这样了?”
章启越带着顾茗进来的时候,家里正乱成一团,章甜藏在桌子下面不肯出来,楼下正厅里立着一排侍候的佣人,章泉哄不出来小孙女,又急又气又怒,正在发脾气。
章启越进门见到这副乱象,不由问:“父亲,这是怎么了?”
章泉手都在抖:“你问问她们!问问她们!怎么侍候的甜甜,后面无人主事,甜甜被掐的一身伤痕。我还没死呢,就敢骑到我孙女头上!”
顾茗见他面色不好,激动太过,比上次见面苍老了十岁不止,心中也觉恻然,大胆相劝:“章伯父,您先别激动,千万保重身体。不管是谁掐的,总能问出来的。甜甜在哪?先照顾孩子好不好?”
章泉指指桌子:“甜甜在桌子下面不肯出来。”
厚重的桌布垂下来,章甜就藏在昏暗的桌子下面?
顾茗不得不建议:“章伯父,这里人太多了,甜甜肯定害怕了,不如让他们都出去吧,总能问出来的。我跟启越留下来陪陪甜甜,您先歇歇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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