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的时候叮嘱过你,就算是难民的事情,你派盛俨跑一趟腿不行?派别人来不行,非要自己到处乱跑,你知道外面有多乱吗?你以为自己还是个没结婚的小丫头?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顾茗:“……”挨打挨骂还被咬的是我,怎么听着他比我还委屈?
“我十几岁就入了军营打仗,身边的人不知道死了几茬子,你以为自己的命是铁打的?我都快三十岁才娶了个老婆,你就算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也得为我考虑考虑吧?万一你出事了,让我怎么办?”他气恨气,还是把人紧紧搂在了怀里,大约想到那种可能就接受不了。
顾茗任由他把这顿火泄完了,屁股虽然火辣辣的痛,心里却暖意融融。
从前她可以头也不回的离开他,只身前往沪上闯荡,那是因为无所挂碍,孑然一身,无论生死落拓都无所谓,可是如今不同,她的命运已然跟他的命运紧紧绑在了一起。
她回搂住男人,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心想:连他身上的汗臭味我居然都不嫌弃,还觉得挺好闻的,大约……我是真的有些爱上这个人了吧?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走进她心中的?
她这次真心真意的说:“阿瞿我错了!”既不是撒泼耍赖,也不是虚张声势强词夺理,而是发自内心的说:“阿瞿你别生气了,我不是有意的!”她在男人眉间印下一吻:“我就是情急生乱,难民再可怜也比不上你在我心里重要!他们全部,所有的人都比不上你重要!"
男人傻呆呆看着她,似乎没想到能从她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顾茗吻过他高挺的鼻梁:“阿瞿你别生气了,你在我心里最重要!”
吻过他的嘴唇,轻轻一吻又移到了下巴上,在那浓密的青黑的胡茬上也亲了一下,却因为触感不好而皱起了眉头,还用她那细细的手指
抚平他的眉头:“阿瞿你这么英俊,再生气可就不好看了!”
冯瞿:“噗!”
他所有的气闷担忧连同曾经的忐忑不安都烟消云散了:“没良心的坏丫头,少灌迷汤!”
顾茗很认真:“阿瞿你真的很英俊啊!”
冯瞿:“刁蛮的坏丫头!”这次是温柔的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柔声问:“还疼吗?”
顾茗可怜兮兮的:“疼!好疼!你要帮我揉揉吗?”抓起他粗砺的大掌按在了她被打巴掌的地方。
男人眼里立时便腾起了火苗,正搂着她准备做些坏事,忽然听到由远而近的轰鸣声,顾茗大惊:“飞机?”
冯瞿:“你怎么知道是飞机?”脑子里瞬间就想到了曾经就读于航空学校的章启越,暗中后悔——当初就不应该送自己老婆跑去跟小白脸团聚。
顾茗指指头顶:“空中传来的,除了飞机的引擎能是什么?难道还是大炮?”
冯瞿:“……”
两人略做收拾,拉开房门站在院子里看,但见一架小飞机遥遥而来,在他们头顶上空盘旋低徊,其余几名将军都已经从房里出来,站在院里仰头看。
由于卢氏出动了飞机窥视视阵地,军情紧急,冯瞿要与其余几位商议战事的推进,顾茗便主动提起要回到嘉定城内去,两人在指挥中心匆匆分开,当着外面来往的各家警卫员,冯瞿不好做出亲密的行为,便摸摸媳妇的脸蛋,再三叮嘱:“一定要注意安全,身边随时要有人保护。”
两军交战,卢军败退的士兵或者联军的逃兵手里都有武器,他们若藏匿或做土匪,见到她生出歹意,都是麻烦。
他深知自家媳妇的倔强,若真是强制性把她扭送回玉城,恐有伤刚刚步入正轨的夫妻感情,是以哪怕他再担心她的安危,除了又加派了一队人手之外,也只能依依不舍放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顾茗抱抱他,扬起一张笑脸:“我会注意的,阿瞿你也保重,我们约好了在沪上团聚!”
冯瞿大喜:“好,我等着你。”
顾茗翻身上马,向他挥挥手,带着一队人回转。
嘉定城内,众人听说她已经办妥了此事,皆长舒了一口气,《玉城日报》的记者说:“得亏当初熊主编请了少夫人带队。”
“那是你们主编拐着弯的抓苦力,林先生才是带队,我就是个跑腿的。”
林先生大笑。
·
半个月之后,联军兵分几路,卢弘维腹背受敌。
十日之后,冯瞿领兵占领杭州,长驱直入,逼近沪上,卢军警备处长倒戈,联军趁机进攻,两日之后,卢弘维迫于形势通电下野。
前方的战报源源不断传回后方,卢氏战败之后,各家报社记者准备出发前往沪上,宁雪华记挂家里人,冯晨是必然要跟着她的,两下里一商议,顾茗便与报社同行一起出发前往沪上。
数日之后,顾茗一行人抵达沪上,三人与报社同行分开,陪着宁雪华回家。
宁雪华离家之时,傲骨铮铮,再次踏进家门,身边还有冯瞿的亲卫,顿时吓到了宁家一家老小,见到宁雪华也还是惊疑不定,待听说了顾茗与冯晨的身份,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场大战沪上多了许多从嘉定等地过来的难民,亲人离散,家室俱毁,提起抢劫更是吓到抖如筛糠,着实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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