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冯瞿在信中就问过这个问题,不过顾茗看完就扔在了桌上,根本没有回信的打算,没想到冯少帅锲而不舍,非要一个答案。
“是挺好玩的啊。”
“玩够了就回来吧。”
顾茗差点笑出声:“少帅觉得我是出去玩吗?”她自嘲一笑:“对啊,我确实是被少帅带到沪上去玩的,不过后来少帅不是丢弃我了嘛,现在让人挟持我回来又是怎么回事?”
她完全是一副气还没消的样子,不过此事冯瞿心里也有愧,话头不免软了下来:“阿茗,当时情况紧急,事出突然,我确实不应该把你丢下。”
“别别!您可别给我道歉!您只要给我一条生路,让我自生自灭就好了。”
“做小学教员吗?”冯瞿故意问,心里却在想,鬼丫头,且不揭破你,看你还有什么幺蛾子。
哦,她要做个独立自主的人呢。
这年头各省都在闹独立,连北平中央政府都有心无力,姨太太闹着要独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冯瞿宽容的想。
顾茗喝一口热茶润润喉咙,摆出长期抗战的准备:“小学教员也是一门正当职业,不行吗?”
“行行行!怎么不行!你要喜欢当小学教员,等回头我就给你开所小学,让你当校长如何?”
冯瞿前所未有的好说话,顾茗都要怀疑他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体了——见过霸道总裁宠女人送车送房送珠宝首饰华衣美食的,头一回听到送学校的。
这是什么操作?
“少帅这是因为上次丢弃我而做出的补偿吗?我觉得完全没必要。沪上的生活我很满意,决定长期留居沪上,如果少帅没什么事儿的话,不如就让唐副官送我回去吧?”顾茗径自起身,虽然知道肯定不会轻易脱身,可是趁此机会态度还是要摆出来的。
她才走到门口,冯瞿就气急败坏追上来,一手撑着门将她堵住了:“谁准许你走的?”
顾茗回身,才要不满的张口辩驳,嘴巴就被人堵住了。
分开几个月,冯瞿看到她就觉得浑身燥热,将人堵在门上,恨不得吞吃入腹,直到舌头上传来了痛意,嘴巴里尝到了血腥的味道,才喘着粗气松开了她。
“你——”
顾茗抹一把嘴唇上的血,毫不畏惧的逼视着他:“少帅拿我当什么了?就算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家里养的阿猫阿狗,都丢开手了还要捡回来啊?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她没回来之前,冯瞿脑子里浮现的总是她乖巧温驯的模样,哪怕读过她写的很多篇文章,也总能让人产生一种幻觉,仿佛容城公子不是她本人。
这是她头一次硬气的拒绝他,可是冯瞿却在她身上看到了容城公子文章里的铮铮傲骨,与犀利果决的一面。
本该恼火的他竟然怔怔低头回望着她,露出奇怪的笑意:“你说你是什么?”欺身而上,将她虚虚圈在怀里。
他懊恼的想,这胳膊伤的真不是时候,不然就可以紧紧抱着她了。
顾茗发现,冯瞿居然也学会了踢皮球,他把她的问题轻描淡写的踢了回来,还意图再次占她的便宜。
“少帅觉得呢?”她笑的不怀好意,眼神像钩子,似乎是在欲拒还迎,等冯瞿凑上去要亲她的时候,忽然之间胳膊剧痛,急忙后退了一大步:“坏丫头!”
——原来这丫头哄的他靠过去,居然在他伤处用力捏了一把。直疼的他眼冒金星,毫无防备之下差点喊出声。
白色绷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洇出血,顾茗颇觉意外:“……不是扭伤啊?”
冯瞿额头冒着冷汗,不由失笑:“枪伤,你要不要看看?”
顾茗见他居然还是没发怒,更觉得意外了:“也好,等我看过找准下地方,下次再捏更错不了了。”
“还捏啊?”冯瞿坐回了沙发,右手去解绷带:“你对我当真那么大恨?”
顾茗也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大概离不开玉城了,反正他身上还有伤,也不必非要闹到撕破脸的地步,她也坐回了冯瞿对面,撑着下巴看他拆绷带:“其实也谈不上恨,就是有些失望罢了。就算是露水姻缘,大约还是希望能在危难之中被拉一把。不过就是更清楚的看明白了自己无足轻重,觉得也没必要继续待在少帅身边而已。”
绷带被拆开,胳膊上有个枪眼,本来都已经止血的地方此刻又冒出了鲜红的血,冯瞿轻车熟路翻出一个药箱,找出个药瓶往上面倒止血的药粉。
也许这件事情在他心里也存了几个月,发现她居然肯对他说真心话,而不是以前敷衍的态度,假装的深情,他心里居然有几分高兴。
“……那要是我说不让你离开呢?你会像吓退唐平那样,以死相逼吗?”
顾茗“嗤”的笑出声:“我的命这么珍贵,都能给我父亲换个官当,以后说不定还有更大的利用空间,干嘛要去死啊?我那不过是吓唬唐平玩玩而已。”
冯瞿被她的“诚恳”给逗乐了:“你不用这一招来逼我就好。”
“少帅怕我寻死吗?”
“不,我怕到时候我不得不动手抢到你的枪,结果发现里面没子弹,那可就尴尬了。”他低下头开始专心的包扎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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