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峻被撞见了这一幕,索性也不再遮掩了,一耳光上了季昭昭的脸,“你入府足足七年,一无所出,我已经给够了你面子,现在不过是个玩意儿!”他语气中足足的讽刺,可见是积怨已久。
季昭昭差点站不稳,好容易站直了,“你,你打我?!”这一耳光粉碎了她的侥幸心理,本以为只是一时迷乱,现在想想,倒是人家情投意合,她棒打鸳鸯了。
风峻越想越觉得自己有道理,“本来这就是你正室的责任!现在朕不过幸个女人,没有纳妃子,已经够给你脸了!”
季晴晴不甘心自己的存在被埋没,在她看来,今天就是她得到名分最好的机会,不然她不会冒着触怒两人的风险,让这桩事情被发现,“姐姐,妹妹愿意为姐姐效劳!”
姐姐?!季昭昭这才发现裸着的女人是自己小了十岁的堂妹!当初这个堂妹在她的身边撒娇弄痴,一心说要见识见识皇宫里的生活,想想最近的父亲,想想自己的弟弟,季昭昭答应了,没想到是引狼入室!
好,真是太好了!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季昭昭笑了两声,心灰意冷,她看风峻还想在说两句,已经不耐烦听那些狡辩之语,深呼吸咽下自己满腹的酸楚,“那是臣妾扰了陛下的兴致了!臣妾告退!”头也不回的走了。
苏大伴刚才眼看要引火上身,悄悄的退了出来,只听见里面争吵声不绝,然后娘娘面上平静的退了出来,临走的时候连个眼神都没留给他。
苏大伴点头哈腰送走了人,听到里面爆发出更大的争吵声,头都不敢往里凑,他知道这时候难免撞枪口上,只竖起耳朵听着。
不一会儿,季家姑娘就被赶了出来,连前襟都没拉好,然后季家姑娘狠狠的一跺脚,出宫走了。
这样主动爬上龙床的姑娘,没有一千苏大伴也见过八百,运气好的,混个答应当着,运气不好的,就跟没这事儿一样,季家姑娘不知道会变成哪一种?
但是当夜,宫里发生了大事。
凤栖殿,好端端的引来了雷火,整个宫殿都陷入了火海,宫人们都跑了出来,才知道正殿的娘娘根本没有得到逃脱,困到火海里!
而凤栖殿的救火水缸,不知道是谁把保暖的稻草取了下来,整缸都冻成了冰,根本没法救火!
远水不解近渴,等附近宫殿的水取来了,昔日端丽辉煌,精心筑造的主殿,已经只剩光秃秃黑漆漆的架子,时不时还冒出一缕青烟。
“葬了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陛下,淡淡的扔下了这三个字。
后有宗室的文书记载,季氏,承恩侯长女,名门毓质,嫁与正康帝七年,卒于正康一年。
短短的而十几个字,就记载了一个女子的一生。
时间倒推回到永平二十五年,同样冷的冬天。
季昭昭觉得嗓子里呛着烟灰,忍不住咳嗽。她模糊的印象只记得一片片的火舌舔上了窗幔,床帐,她刚刚想喊,后脑勺受了重击,就人事不知了。
等她再次睁眼,眼前是许久没见的摆设,正是她在家里的闺阁,身边的是早就出府嫁人的丫头白蕊。
白蕊探了探季昭昭的额头,“姑娘醒了?烧退下了,再多喝几幅药就该好了。”
季昭昭恍惚,她是回到了十五年前?这里难道不是地府?
一连过了三天,她终于确定了,这里是永平二十五年,她回到了她长大的地方。一砖一瓦,都是她熟悉的。
十岁那年,她确实得了风寒,缠绵了一个月才好。
这次“回来”,她配合喝着苦药,比记忆里早了半月好了,后遗症就是她老是觉得嗓子里进了灰尘,喝什么都压不下去。
她知道这只是幻觉,却忍不住。
听见她咳嗽,白蕊温柔地俯下,身问道,“小姐还是咳嗽?”
“库房里只有最差的黑炭,烧起来老大的烟味,别说姑娘了,就是我也闻不惯。”青垚此刻才十岁,嘴巴快的很。
“等我叫厨房的人做个冰糖雪梨,姑娘吃了就好了。”白蕊道。
“我没事,就是天冷换季了,身体消受不住,肺火旺,多几天就好了。”季昭昭忍住喉间的痒意。
他们一主两仆,正打算给去主母商氏请安。
晨昏定省,本来就是该有的礼仪。
前半月季昭昭得了风寒,这总算好了,赶紧去给母亲请安。
她们一迈进商氏的院子,打帘子的丫头喊了一声,“大姑娘到了。”
商氏放下了手里的羊毫笔,伸手招呼着,“过来我瞧瞧。”
季昭昭乖乖的上了软塌。
商氏先伸手探了探额头,觉得入手不烫了,然后又摸了摸手,“额头不烫了,但是手还有点凉。”
“去把我那小熏笼拿过来。”商氏道。
商氏身边的钱嬷嬷去开了箱笼,取了个银色的雕花小熏笼出来,钱嬷嬷把小巧的搭扣打开,里头还有一个半圆的勺子样的东西。钱嬷嬷一边捡着烧的正旺的碳,一边说,“这还是夫人小时候用过的。碳放了进去,怎么颠都不会倒出来。”钱嬷嬷放好了碳,又把搭扣合上,大概两人巴掌大的熏笼就塞到了季昭昭的手上。
热烘烘的热气不断的传了过来,本来略有些冰凉的手,很快就暖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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