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偷听半晌的南宫雪衣推门而入,怒道,“七殿下,陶硕早就已是局外人,你又何必逼人太甚。”
陶硕不得不承认元祁这一番话使他深受震撼,差一点就击垮了他好不容易竖起来的防备。幸好南宫雪衣在这个时候冲进来,打断了元祁的话。
再见故人,还是在这样的情形下,陶硕扭头看向南宫雪衣,艰涩得唤了一声,“南宫。”
南宫雪衣大步跨了进来,顺手带上门,径直走到陶硕前方,将他整个人挡在身后。
元祁也在看着突然闯入的南宫雪衣,没有立刻质问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目光仅停留一瞬,复又越过他的肩膀,落在陶硕身上。“等到四境烽火俱起,我朝城镇接连失守,到时江山换了新主,还谈什么局外不局外?陶公子,你身为战神子嗣,国家危难之际,仍袖手一隅冷眼旁观,就不怕堕了忠武将军身前的威名吗?”
陶硕脸色刷得变了,伸出手掌在南宫肩膀上按了一下,缓步从他背后走到最前面。“通敌卖国,谋逆犯上,如此大逆不道的罪名加身,我父亲还有什么威名可言?七殿下,你无须以家国大义之名来激我,我陶家不欠你们皇室祁家的。”
“就算不拿我父亲的名声说事,就算我有心挽大厦于将倾,凭我一己之力,亦如螳臂当车,今日陶硕言尽于此,殿下还是另择高人吧!”
剩余的力气再难支撑这副久浸蛊毒的破败身子,颤抖的手按上身前的圆桌借力,元祁扬声唤住转身欲走的陶硕。
“凭你一人之力当然不可以,但是九曲绝杀阵可以,忠武将军遗留下来的军心可以。忠武旧部虽然早已被瓦解殆尽,但只要这些人还活着,就尚有挽回的余地。炎国三十万大军压境,寅城守将艰难支撑,若再等不到强有力的后援,失守也是早晚的事,陶公子,在这危难之际,若是军中还有人可用,我也不必放任朝中局势不顾,远至宛城求你出山,你我都知,这世上,能够集结忠武旧部,能让所向披靡的九曲绝杀阵再现阵前,也只有忠武将军的最后一丝血脉能够做到。”
“忠武将军在时,炎国首将始终被他压了一头,知道打不过,就动其他的歪心思,炎国宰相抛出诱饵,不想这么快就有人咬钩了。”
“祁英他懂什么?朝中那群利欲熏心的文武大臣眼里除了富贵与权势还剩了什么?都是一群只知割地饲虎的蠢货,说什么割几座城池安抚炎国,炎国的狼子野心岂是几座城池就可以填满的。届时炎国铁蹄一路攻至永州,破了边关的最后一道防线,还谈什么皇权富贵?”
元祁一口气说到底,在身体中四处乱窜的蛊毒再无法控制,他脸上迅速浮起一层灰白,整个人难以自已地倒地抽搐。
“七殿下。”南宫雪衣见这架势,当即震在了当地。
陶硕折身往回走,三步并作两步移至元祁身侧,他没有问“你这是怎么了”这样的废话,抬手紧捏住他的下颌防止他咬伤自己,“药在哪里?”
陶硕早就注意到了他的不对,他也没有想到元祁这么惜命的人会这么豁得出去,这一出苦肉计算是下足了血本。
元祁眼珠子动了动,始终说不出话来,陶硕只能在他身上胡乱摸索,倒还真在他怀里找出一把草药,当即想也不想,借用桌上的茶壶碾碎后,倒进已经冷却的茶水里,连茶带草一同塞进元祁嘴里。
等待半晌,元祁终于缓了过来,虚弱地向陶硕道谢。
陶硕不吃他这套,没好气地说道,“若是七殿下今日死在这里,那倒真的没有以后了。”
元祁额角渗着汗珠,羞涩的神情挂了满脸,脸颊之上还泛着可疑的潮红,他浅浅地笑了笑,“劳烦二人帮把手,把我移到到床上去。”
空气凝滞了片刻,好不容易缓过神的南宫雪衣同陶硕隔空对视一眼——男人抱男人,说出去不大好听吧!
陶硕自认为有家有室的人不该干这样的事,把这门差事直接踢给南宫雪衣,“七殿下-体态瘦弱,不重,你一个人应该就可以。”
南宫雪衣再见陶硕的一腔热情被这句话浇灭得点滴不剩,他咬了咬牙:认了这么个卖友求荣的兄弟,当真是瞎了他完美的一双桃花眼。
陶硕早已隐于朝堂之外,算不得官场中人,南宫雪衣就不一样了,他家老爹还得仰仗地上那个一脸狼狈的未来新帝,不搭把手实在过不去。
南宫雪衣知道自己躲不过,慢吞吞挪了过去,忐忑地抱起元祁走向房中唯一的一张床,等南宫雪衣贴心地为自己盖上薄被后,元祁诚心诚意致谢,“多谢南宫公子。”
南宫雪衣干笑道,“殿下言重了。”
“陶公子,我想说的都已经说了,选择权在你,若你不愿,我也势必不会强人所难。”
南宫雪衣不由看向陶硕,陶硕眸色中锐芒一闪,什么都没有答复,只是招呼南宫雪衣,“眼下七殿下需要休息,我们走吧!”
陶硕与南宫雪衣并肩走出屋外,楼下传来一阵热烈的喝彩声,雅妓依旧舞姿动人,嫖客照旧喜砸千金为搏美人一笑,没有人知道一触即发的战火正在逐渐逼近。
来的时候遍寻不见苏瑾瑾的踪影,这时,陶硕却在形形色色的客人里一眼看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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