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瑾的眼神带着迷迷糊糊的混沌,听到陶硕的小名,眼里的光彩蓦然被点燃,她唇角还挂着柔和的笑意,“他说,每个人都会有自己擅长的事情,可以把时间花在擅长并喜欢的事情上,然后找到一条适合自己去走的路,一直走下去。”
陶母的手顿了顿,忽然又听到她说,“我以前是不懂这些的,爹爹宠我,我就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对我的好,我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却不知道自己擅长什么。若不是记得相公说过的这番话,风月人间招人的时候,我可能并不会走进去。”
月亮爬上了夜空,如水的月光从窗户泄了进来,洒下一地银白清辉,苏瑾瑾顺着窗子看向半空的一轮圆月,喃喃道,“今晚的月亮好圆,是快到中秋了吗?”
陶母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快了吧!”
“母亲。”敲门声响起来,陶硕只唤了这一句便再没开口说话,苏瑾瑾扭过头往门口看了看,她期待的那个人却始终不肯走进来看她一眼。
陶母打开柜子抱出一床冬天才用得到的厚褥子,门开之前,苏瑾瑾匆匆翻了个身,面向墙壁侧躺着,眼睛睁得大大的。
陶母打开门,将褥子递给陶硕,陶硕接过来没有立刻就走,他垂下眼睫透过门缝朝里望了望。陶母回头看了一眼,苏瑾瑾背对着门口的方向一动不动,陶母知道她定然没有睡。
“放心,她好好的。”她压低声音,轻轻地拍了拍陶硕的肩膀。“回去睡吧!”
看着陶硕回到厨房,陶母关上房门往床走去。苏瑾瑾侧过身子,面朝陶母,小猫儿一样,轻轻唤了声“母亲”。
见窗户还敞开着,陶母先去关好窗户,又走过来为苏瑾瑾掩好薄被,苏瑾瑾苦恼地叹了口气,“母亲,天儿很热。”
“病才刚好呢!”嘴上这么说,手却伸到里侧把薄被掀开了一个角,“不能再多了。”
苏瑾瑾觉得脖子上凉快了一些,她偷偷将脚从被子里伸出来,侧身搂住陶母,“母亲陪我说说话吧!”
陶母每日午饭后都会定时休息半个时辰,否则下午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今日非但没得到休息,从中午开始就没忙消停过,天一黑,她就有些受不住了,若是勉强提起精神来应付苏瑾瑾,就怕脑子不甚清醒的时候说些不该说的话。
陶母思量一番,还是狠心拒绝,“母亲很困,明天再好好陪你说话,你乖哈!”
陶母一边哄,一边把人搂进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苏瑾瑾的后背,就差给她唱一首摇篮曲哄她入睡了。
耳边很快传来陶母平稳的呼吸声,苏瑾瑾越躺越精神,心想反正也睡不着,今晚月亮这么圆,不如起来赏月吧!
她轻轻拿开陶母的手,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下去,紧闭的窗户隔绝了月光,屋内漆黑一片,苏瑾瑾赤脚下地,蹲在地上摸出自己的鞋子穿好以后,踮起脚尖猫着身子做贼似的溜出了房门。
月上中天,淡淡的月光铺了一地,熟悉的小院被笼上了一层安静祥和的气息,院子里还放着陶硕坐了一半的竹椅,已经看得出大概的轮廓。
周边越是安静,苏瑾瑾就越容易胡思乱想。
“睡不着吗?”这个声音似乎在梦里出现过很多次,甚至这一地的月光都让苏瑾瑾觉得似曾相识。
苏瑾瑾转过身,遥遥望着他。一天前,她还能毫无顾忌地冲着陶硕撒娇斗嘴,不过一日光景,好像就凭空出现了一道天堑横亘在他们两个之间。
苏瑾瑾静静看着他,她整个人都笼罩在柔和的月光中,连带着她看陶硕的眼神都显得温柔而宁静,“除了这个,就没有其他话想对我说吗?”
陶硕缄口不言,迎上她的目光,默默地站在对面。
看着他这副隐忍的模样,苏瑾瑾自嘲地笑了,“是对我无话可说,还是不知道哪些话可以对我说?”
这些话在苏瑾瑾心中压了很久,她一直没有找到机会问出口,好不容易鼓足勇气问了,对面站着的人却不言不语,一点答疑解惑的意思都没有。
“你不知道要对我说什么,那换我来问你,四年前你和母亲深夜来到苏府,表面上像是来投奔我爹,实际上却更像是来避难的,这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和母亲逃得这样匆忙?”
陶硕的面色迅速沉了下去,他抿紧嘴唇,目光复杂地看着苏瑾瑾。
苏瑾瑾在他的眼里捕捉到了一抹不甚明显的痛楚,也许那段过去对于陶硕来说,是心上永难痊愈的沉疴,她却像一个专门挖人伤疤的刽子手,明明知道那会有多痛苦,却仍旧不依不饶地想要挖出一个结果。
陶硕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定定凝视着她,最终艰涩开口,“对不起,我不能说。”
苏瑾瑾用力点点头,苦笑道,“陶硕,你心里有一个地方总是对我封闭着,每当我想问的时候,你都插科打诨地掩饰过去,你藏得这样好,好不容易漏了点端倪,却连开口的机会都不肯给我,我好像总是没有办法走到你心里去。”
“或许一直以来我都误解了你对我的感觉,作为一个合格的夫君,你做的一切都无可指摘也无可挑剔,越是这样就越让我觉得,你忠的是妻子这个名头,而不是苏瑾瑾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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