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咬得很重,他却巍然不动,不知为何那一刻她心里郁气突然去尽。
松了嘴。
“你不疼吗?”
他不答,只看着她,轻描淡写的问:“还要咬吗?”
她红着脸没说话,他唇角微勾若无其事收回手臂,放下袖子,“如果咬够了,就不要再伤害自己。”
她有些尴尬,转移话题说:“活着真的好累。”
他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只烟,淡淡道,“你知道吗,有多少人为了保护和平而付出自己的生命,他们放弃自己想要的幸福,就是为了更多人能幸福的生活。我父亲曾和我说过一句话:人有了物质才能生存,有了理想才谈得上生活。你要了解生存与生活的区别,就必需付出同等的代价。坚持很难,放弃却很容易,可一但你坚持了,你会得到你应有的。 ”
“你父亲一定很爱你。”
“你的父亲也很爱你。”
那一刻,她想到了阮为岚。
她不说话,他静静的陪着她,也不说话,掏出火柴点烟。
就好像那天晚上一样。
静静的陪着她。
不离不弃!
她抱着双腿将下巴搁在膝盖上,喃喃自语:“都是她生的,为什么她那么对我?”
“你知道吗?我一哭我妈就会骂我,我爸护着我,她就和他吵,我奶奶这个时候也会挺身而出,指责我是搅家精……”
他抽着烟。
良久后,才吞出一个烟圈。
说道,“我给你说个故事,有两个男子,他们是战友更是生死兄弟,可以放心将自己的后背交付对方。可是,在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其中一个男子因为保护另一个人牺牲了。”
“活下来的那个男子,认为是自己连累了兄弟痛不欲生,恨不得将命赔给他,可这个时候,他不能死,他要将兄弟的尸首背回去,背出那座大山,他不能让他的兄弟爆尸荒野尸骨无存。”
“他的兄弟临死之前,还将自己未结婚的爱人托付给他,希望他今后多加照顾。”
“可是,那个女子见他背回了尸体,当天夜里就殉情自杀身亡。”
“如果可以,他想将生的机会让给他。如果可以,他希望在那个女子选择殉情轻生的时候,救下她,可是,他来不及,他太蠢了。”
夜色下,他缓缓而谈,娓娓道来,声音平淡,可她却能感受到故事里那悲壮的兄弟铁血,荡气回肠的爱情。
“更重要的是,那个女子还怀了二个月的身孕。可是,他却不能让人知道,那个女子肚子里的孩子是他兄弟的。”
“因为,他们还没有打结婚报告,他出任务牺牲了,是烈士。可是,如果在出任务前,男女关系混杂,那就违反了军纪,而违反了军纪就不能称烈士,名声军功全部毁于一旦。可他还有寡母要养,还有一个残疾的哥哥,他们不能失去那份烈士的抚恤金。”
“那怎么办?”她受到故事感染忘却自己的悲痛问。
“怎么办?这个时候,他只能顶着头皮,说那孩子是他的,因为他还不是太想结婚,所以对方一时想不开,于是,处分很快就下来了,整个部队的人都对他指指点点,昔日敬重他的看着他全是不屑。”
“可他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因为,兄弟的亲人终于得到了抚恤金,而他,还可以继续兄弟临死前的遗志。”
当时她问:“那兄弟的遗志是什么?”
他没有答,只轻声说道,“人,有时候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活。”
日后的无数个不眠之夜,她想起这次见面,都十分肯定,他并不只是路过,他是因为不放心她,怕她想不开,才守在那里。
而那多少个不眠之夜,她揣摩着故事,总觉得,这个故事说的……就是他自己的亲身经历。
无数次她后悔没有好好的安慰他。
没有想办法帮他平反。
*
思绪飘飞之际,小巷子也走到了尽头。
“程程,你还好吧!”
突然出现的人,将阮程吓了一大跳。
定睛看去,是个浓眉大眼的少年。
阮程毕竟是从三十年前重生回来的,一时没认出那少年是谁,那少年却一脸担忧的看着她,“听说你病了,怎么不好好在家休息几天?”
阮程这才想起来,面前的少年叫徐为。
也不怪她一时没认出来,记得上辈子,她最后一次见他,他指上是硕大金戒指,脖子上戴着手指粗的金链子,脑满肥肠,胖得不成人样,还趾高气扬。
徐为比她大三岁,说起来,和她也是纠葛颇多。
他爸爸和她爸阮为岚是同事。
当初两人都是技术员,也就是后来所说的工程师。
本来,她爸的口碑好,资历老一点,准备提干为工段长。
结果,她弟弟阮茗这个时候出生了,那时刚刚实行计划生育,正抓得紧,直接就将她爸从技术员降成了一线的划线工,如果不是因为技术过硬,只怕要和她妈李菊一样开除公职。
而工段长这种升官的好差事自然就落到了徐为爸爸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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