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听到瑶琴的话,在阶前止步负手,犹豫后还是点了点头。
瑶琴下到一楼,神情复杂地看了眼天上,而后端坐于九弦琴前,双手抚动起来。随着轻抚,阵阵琴音在绿烟阁萦绕飘飞。
起初,琴音大开大合,眼前荡出一望无际的大海,海上一艘孤舟,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向着远方而去;琴音转入萧疏,直至微不可闻,大海上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琴声渐急渐且,雨声越来越大,直至银河倒泄八方雨来,海上更是一片茫茫,看不到路在何方;这时,琴音时而高举,时而急落,与那随着几丈浪头不断起伏的孤舟一同,在山穷水尽的险恶中挣扎着,这令人心惊胆战的冲击直持续了九个往复;就在这等绝望之时,琴音终于缓和,雨滴声渐渐消失,海面上的雾气缓缓消散;琴音更加轻快舒畅,终于海阔天空,只见眼前水天一色、碧波鳞鳞,而天际尽头,那艘孤影终于再次出现,晚霞洒下余辉,几只海鸥振翅船边,孤舟正惬意地在天地间遨游!
琴音缓缓落下,瑶琴也来到阶前,道:“君上,感觉好些没有?”
天上仍然背对瑶琴:“琴音绵长,意境悠远,让人颇得释怀。”
瑶琴上前几步,与天上并肩后轻拢衣裙,坐在台阶上,幽叹道:“你总是选择性的听懂。”这首曲子天上能听得明白,可对《清明象天曲》却不能够。《清明象天曲》就是叶落当日听到的曲子,也正是瑶琴爱而不得、吐露心声的曲子。
天上长叹一声:“我的心早已在雪天极地时冰封,你应该知道。”
瑶琴双手托腮,遥望北方:“小天堂之上有谁不知?”
天上神情未变:“既然如此,你又何苦呢?”
瑶琴转头望着天上侧脸,目光从发束停留几转又落到衣袖,终于鼓起勇气:“那你又是何苦呢?一次一次对着衣袖或是发簪发呆,一次一次让自己伤心悲痛,你又是何苦呢?”
天上将右手半举到身前藏起,左手仍负于身后,踱步下了几个台阶:“因为我不想遗忘她,哪怕会很痛苦,可也已经习惯了,不经历这样的痛苦,又如何刻骨铭心?我不会忘了她。”
瑶琴更感凄楚:“这就是你折磨自己的理由吗?那我也告诉你,不管你怎么无动于衷,我会一直争取的!”
天上将头微转,却始终没有回头:“我不认为爱情是争取来的,但是我不否认爱情可以争取来,不过我觉得争取来的已经不是纯粹的爱情了,爱情是两人之间自然而然的吸引与思念,所谓两情相悦,一见钟情,它很少会因为外在而改变,很多时候很多人努力争取后得到了爱情,其实得到的并不是爱情,而是感动或者回报而已。归根结底爱情和理想抱负不同,后者是实质的,而爱情是一种感觉,要用努力争取一个虚无的感觉无异于缘木求鱼!”
瑶琴尽管静静地听着,可哪里听得进去:“可是你给了我那么多感动,和你在一起我很安心,我乐意和你在一起,哪怕辛苦的是自己也没有关系,因为我真地……”
后面的“喜欢你”还没说出,就被天上抬手打断:“不,那是你的错觉,在乱天之战的最后,很多人和你一样,越来越容易感动,并不是他们看到的事情值得感动,而是经历的苦难太多,你的所谓安心亦是来源于此。何况,如果只是让人感到快乐,那它不一定是情,真正的情是会让人感受到悲伤。没有经历过这种悲伤的,远远谈不上情,瑶琴,你以后也会明白的。”
瑶琴还想再说,这时,绿烟阁外出现一个身影,瑶琴惊道:“夕然?”
来人正是刚从下界回转的夕然,只见她满脸风霜,比之几月前,瘦削何止一点。
夕然也没料到君上会在这里,先前来见礼:“君上。”
天上看了一眼,心中一叹,转身消失在绿烟阁外。
瑶琴看了眼天上消失的地方,来到夕然身边:“夕然,你怎么回来了?”
夕然忍住身上重重不适,道:“是我太天真了,是我太天真了……”
瑶琴正感疑惑,却见夕然倒向自己,等她扶住,夕然已经昏迷不醒。瑶琴顺手在手腕一探,心中责怪道:“哎,暮光之力被侵蚀你还几度动用!”接着再想:“如今,光凭小天堂上的浩然正气恐怕难以让暮光之力复原,若是借用清心普善咒,恢复自然不难,可夕然不听君上劝言,执意下界,这让人如何开口?”
正在瑶琴犹豫间,有仙灵来报:“瑶琴仙子,君上已在暮云轩布下清心普善咒,请你带暮光女神过去。”
瑶琴听罢,只剩喟然长叹。所谓暮云轩,“暮云”即晚霞,“夕然”即夕阳的样子,暮云轩便是夕然的住处,然则暮云亦可作“慕云”,这又含另一层意。
☆、第五十三话 非是识久生爱意
——我会唤回你,哪怕我离开
回到幽州城后,虽然吴萱的伤势已经痊愈,但傅剑寒还是让她回到自己住处静养。
这天,梅青照例察看着吴萱身体的状况,忽然抬头看向吴萱,吴萱疑惑问道:“师父,怎么了?” 梅青再度确认一番,喜开颜笑:“你可得感谢夕然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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