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痕一愣,木讷道:“真的吗?难怪念着有些别扭呢。”
二人走了一个时辰,夜色早已降临,可凌潇潇心中焦急,赶路自也顾不得白天黑夜。二人顺着一处山坡而上,刚走上坡顶,凌潇潇就觉一阵阴森刮过头皮。她驻足看去,只见眼前树影幢幢,一眼就辨认出是松柏树影。凌潇潇心神忐忑地看向树下,无不例外,树下果然是一座座坟墓。在荒郊野外的晚上,忽然见到这样一幅景象,一个姑娘家再怎么与众不同,也觉心中发毛。
这时,吴痕也跟了上来,见到眼前的景象,吓得大声叫了出来。
这一叫倒让凌潇潇惧意去了一半,她看了一眼吴痕,问道:“你害怕?”
吴痕心虚地瞄了一眼四周,缩成一团后才道:“这么多死人,当然有一些。”
凌潇潇略一环顾,借机藏起怯意:“哪里又没有死过人呢。”说完,继续向前走去。吴痕见状,快步追在左右。
走过这段荒郊野路后,吴痕已有疲倦,意识破碎的人,嗜睡也是自然。连打几个呵欠后,吴痕用商量的语气道:“我真的走不动了,我们休息休息等天亮再走吧。”
凌潇潇想了一想,也知这样不是办法,便点了点头:“好吧。”说完,挑了一处空地,在四周找了些柴火后向空地走去。
点亮篝火,凌潇潇正准备坐在地上时,吴痕抢在她之前,连吹带拍地好一番打扫,才让凌潇潇坐下。见此,凌潇潇不觉一暖。
看着凌潇潇坐下后,吴痕才在她旁边坐下。
凌潇潇从包袱里拿出干粮和水,吴痕见了,殷勤抢过,把干粮放在火上烤了起来,边烤边抬头观望,好一阵后,忽然问:“它怎么老是跟着我?”
凌潇潇举头望向那轮明月,只能轻叹一声。
这时,吴痕惊呼一声,手背上立即出现一道显眼的伤痕,却是不小心被火烧到。
凌潇潇连忙拿出手帕,细心为其揉拭起来。
看着凌潇潇的生疏动作,吴痕问:“你这么急去那里,是不是你也喜欢那里呢?”
“我……”凌潇潇顿了一顿:“嗯,我也喜欢。”
“骗人,我感觉得出来,你也不喜欢那里。”如此的吴痕,却依旧聪明。
“……”凌潇潇不想在这上纠缠,因为她喜不喜欢那里和带不带吴痕去那里无关,因而道:“要是到了那里,或许你可以找回从前的你。”
“从前的我?”吴痕似乎对这个有一些兴趣,再问:“那从前的我是什么样子?”
“这个……”凌潇潇再一次不知如何回答,她沉思了一会,才道:“无论什么样子,甚至无论是好是坏,他都是你,人若是少了过往或回忆,便是残缺的,所以他是什么样子不重要,就如我喜不喜欢那里也不重要一样。”
吴痕单手撑着脑袋,忐忑问道:“可去不去找回,这件事不应该由我决定吗?”
“是应该由你决定,但不是现在的你。何况,那里,有你喜欢的人。”凌潇潇不容置疑道。
“我喜欢的人?”吴痕似乎陷入了沉思,可显然是没有结果的,因此他的沉思最多算的上沉默。
短暂的沉默过后,吴痕把烤好的干粮递给凌潇潇,见她正仰头看着夜空,便也装模作样地学着她看。
忆起往事,凌潇潇忍不住道:“吴痕,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天上的星星都是一个生命。”
“我当然知道!”吴痕利索回道。
听吴痕这么说,凌潇潇有些奇怪,不由看向了他。
“不然它们怎么会朝着我眨眼睛呢?”吴痕眨了眨眼这样说到。
凌潇潇摇头笑了笑,再不知如何说下去。
次日清晨,凌潇潇还在睡梦之中,好一阵凉风吹来,一个冷颤,不觉就醒了。她晃过神来,忙转头去看吴痕,见他仍在身边熟睡,心中微微一松。
凌潇潇狠狠地伸了个懒腰,抬头见朝阳正在酝酿东升,动作忽然停滞,心中竟隐隐有不想太阳升起的感觉:“正如初升的朝阳一般,他也会开始新的生活,我真地有权利替他做出这个决定吗?可若改变主意,我又分不清是为了他还是为了自己。”
正在这时,吴痕按着左鬓坐了起来。
凌潇潇急忙停下胡思乱想:“你醒了。”
吴痕将凌潇潇上下打量一番,问道:“你是?”
见吴痕眼中疑惑,一副不认识自己的样子,凌潇潇好觉奇怪,便试着喊了一声:“吴痕?”
吴痕左顾右盼一番,不确定道:“你叫吴痕?”问罢,自言自语道:“怎么觉得不像女孩子家的名字呢?”
听到这里,凌潇潇心中一阵乱跳:“怎么和昨天的对话如出一辙?”她再细细看了一阵,这才惊觉过来,心中不断重复道:“没有灵魂的躯壳,没有灵魂的躯壳!”此时此刻,她才真正明白失去自我的含义:吴痕不仅没了往昔的记忆,而且,剩下的岁月的每一天,他只能浑浑噩噩地过,从今往后,他的世界里只有一天!
想明白的一瞬间,凌潇潇险些奔溃,本来,无论什么原因让他们去北月幻境的决定改变,她都可以有借口说服自己,然后心安理得的与吴痕相守一生。毕竟,往昔的回忆对吴痕也是折磨,如果能够重新开始,未来仍然有美好可期。可如今,吴痕既没有了过往,又没有了未来,这样的生活又有谁会想要?她别无选择,只能带吴痕去北月幻境。忽然的变故,让去北月幻境变得无可争议,尽管可能的争议或许是来自她的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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