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墨楼承接了前任知县距离衙门只有两条街远的宅邸,同样的宅子,里头的人力却精简许多,他裁撤一些无用的赘职及闲差后,上上下下不及四十人。
跟母亲都过惯了简单朴实的生活,也不太习惯事事有人侍候,所以即便母亲如今已是官家老夫人,身边也只有一个嬷嬷跟两个丫鬟。
虽有人随侍在侧,但劳动惯了的韩老夫人依然喜欢做些劳务,尽可能不假他人之手。
进到韩老夫人所住的秀水居,入目的竟是一大片的菜园,顾秋心不觉愣了一下。
在顾府,满园满院的都是香花异草,春夏秋冬按时节绽放,园丁们在庭园里种植各色花草,红橙黄绿蓝靛紫,交织成一张张彩虹花毯。
看见她脸上疑惑的表情,韩墨楼说道:“刚来时,这府里到处是稀有少见的花草树木,娘说那些花草徒有春华,却无秋实,于是全都送给城里的几座寺庙了。”
“娘是挺实在的。”她还不了解韩老夫人,但光这一点,就让她有点佩服。儿子都当官了,要吃什么菜没有,她居然还自己种?
进到花厅,韩老夫人已等着了,两人恭敬地在她跟前跪下,向她请安奉茶。
韩老夫人那一双清澈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顾秋心,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斟酗用词,“媳妇儿……”
“娘。”她恭敬地回应。
“你是顾家大小姐,身娇肉贵,过去应是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到我们韩家来,恐怕要委屈你了。”
“娘言重了。”她抬起眼望着韩老夫人,“秋心虽出身商家,但平常日子过得十分简单,既无华衣亦无美馔,淡泊简朴的生活正是我喜欢的。”
闻言,韩老夫人微怔。她是顾家大小姐,却过着既无华衣也无美馔的生活?
其实在韩墨楼前去黑风寨将顾秋心接回后,她曾希望韩墨楼解除跟顾家的婚约。顾秋心曾死了一名未婚夫的事她知道,虽然心里难免有点忌讳,但生死由天,赖不到顾秋心身上。
可一个闺阁千金被掳进了贼窝那可就不是什么小事,对女人来说,名节重于生命,尽管外面的人都以为她是落水后被一对打鱼的老夫妇所救,可她知道顾秋心在贼窝里待了十来天。她,心里有疙瘩。
韩家从未大富大贵,但向来清清白白,墨楼是韩家的独苗,若是娶了一位不清不白的媳妇,她如何面对韩家列祖列宗?
可当她向儿子提起此事,他却心意坚定,非顾秋心不娶,甚至信誓旦旦、信心满满地告诉她——
“娘,相信孩儿,您会喜欢她的。”
因着儿子这句话,她允了。而刚才在他们过来之前,周嬷嬷已经将元帕交给了她,看着那元帕,她总算稍稍松了一口气。
“媳妇儿,我韩家没什么了不起的规矩,我们娘儿俩的生活也一向简单,”韩老夫人殷殷教诲,“女人的一生没什么难的,只要遵守三从四德,就能安稳此生,你都明白吧?”
顾秋心点点头,“媳妇明白。”
“墨楼自来到县城赴任后、早出晚归,经常因公务而废寝忘食。”韩老夫人吩咐着,“我常年茹素,所以向来自己用膳,墨楼的午膳都是在府衙里用的,晚膳有时也是在外头打发,你不必到秀水居来侍候我,亦无须一日三请,为娘只希望你好好照顾侍候着墨楼即可。”
闻言,顾秋心微怔,听韩老夫人这席话,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本想着古代人的媳妇儿不好当,没想到韩老夫人是如此随和且不端架子的婆婆。
“媳妇儿明白,请娘放心。”
说着,她又偷偷的瞥了身边的韩墨楼一眼,而韩墨楼也正睇着她,就这样,两人的视线又不小心碰撞上了。
不知为何,她又是一阵心悸,急急忙忙地将视线收回。
离于秀水居,回到晓阳院,两人的早膳已张罗妥当。
两人入座共进早膳。桌上共五碟家常小菜,清淡而简单。
“你若有什么不惯吃、不喜吃的,差人跟厨房说。”
“我很好养,不挑食。”她说着,先挟了一口菜往碗里放。
韩墨楼看了她一眼,迳自吃了几口,咀嚼着她刚才跟他娘说的话。
她说她虽出身商家,但既无华衣亦无美馔,可她是顾家千金,日子合该过得舒坦宽裕吧?为何她会说出这些话?是生性淡泊简朴?还是另有原因?
两人静静地吃完了他们成为夫妻后的第一顿早膳,他准备出门。
心砚本要侍候他整装,但顾秋心觉得从今以后这应是她分内之事,因此自告奋勇,“我来吧。”
他没强求她尽夫妻间的义务,她不能不尽妻子的责任。
心砚微怔,看了韩墨楼一眼。
韩墨楼颔首,淡淡地道:“你们都退下吧。”
心砚跟小节答应一声,双双退出房外并带上了门。
顾秋心他卸下腰带及外衣,再为他穿上官服,其实她从没帮人穿过衣服,还是这种古代的衣服,所以有点笨手笨脚。
韩墨楼的个儿高,她在侍候他穿衣时,还得不时踮起脚尖。
这时,他微微的弯了腰,配合着她的高度。
而他一弯腰,脸便靠近了她,她不自觉地倒抽一口气,胸口又是一阵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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