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忍的哭声低低的溢出嘴角,图苏里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几乎要溺毙在这无边的恐惧里。就在这时,何婉宁沙哑又带着哭腔的声音尖尖细细的刺入耳膜,像是恐怖电影了诡异的背景音乐。
“陈潇潇我、我能跟你睡么?”
对方没有应答,图苏里克制不住的竖起耳朵,如果她们睡到一起那就剩她落单,如果……如果……
她不敢再往下想,心一横颤巍巍伸出手去快如闪电的摸到手机又缩了回来。
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图苏里喘着粗气去拨电话,黑夜里电话的嘟声都比平日格外的漫长,她自己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就觉得下一口气已经提不上来时电话那端传来顾南飞迷迷糊糊的声音。
“咋了宝贝儿。”
他大约是困得紧,迷迷糊糊问了一句就没了下文,直到听到电话里小姑娘急切的带着哭腔一串话后才惊醒。
“顾南飞你快来我害怕宿舍里有东西的你快点来我想回家。”
从认识至今图苏里说话从来没有这么快的语速过,她喘着粗气说到后来直接哭了出来,顾南飞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就要往外冲,刚拉开门才惊觉自己只穿了个小裤衩,又急急忙忙回去穿衣服。
“别怕我马到,电话别挂。”越急越乱,他穿了半天短袖怎么也套不进去,最后牙一咬扔了短袖光着膀子就冲出了。
女生宿舍楼和男生的隔了个操场,一楼住的各班班主任,图苏里住在二楼最里面,顾南飞猫着腰小心躲过老师的窗口来到二楼,他压低声音哄着电话里的人。
“别哭绵绵,我就来了就来了。”
电话里的人因为极度恐惧连声音也不敢发出来,就喘着气隐忍的啜泣着,顾南飞心烦气躁,却发现上二楼要经过大铁门,而铁门被从里面反锁了。
他暗暗咬牙推了半天弄不开,低咒一声。
“别怕,不会有东西的谁看到的我待会抓到那东西让她吞下去,别哭了绵绵,”少年扯不开门,电话里人哭的他红了眼,拳头哐的一声打在铁门上,破皮了都不自知。
“绵绵,你哭的我心稀碎。”
他背抵着铁门抹了把脸轻语,随即瞄见正面那扇窗,心中有了主意。
“你啥都别想,数到一百我就在你门口了。”
他说完打开手机灯用嘴叼住,长腿踩住窗棂翻了出去。这教学楼是旧式的,楼梯处都有外伸的小阳台,每层都有,只要他翻上三楼的阳台就不愁去不了二楼。
炎炎夏日,漆黑的星空下,光着膀子的少年修长的双臂攀在阳台边缘,艰难的朝着三楼的小阳台攀去。
楼房老旧,墙面斑驳,挑高异常,阳台错综,稍有不慎,便是失足。
若是失足,非死即伤。
“图绵绵,你出来。”
低低沉沉的声音自电话里传来,哭的岔气的人咬着下唇,“我、我害怕。”
“怕啥,我就在这呢你怕啥,不管是啥都别怕,你走到门口来。”他将胳膊上刚刚不小心戳到的小玻璃尖给拔了,轻哄着她。
电话里人不肯,那声音顾南飞隔着电话都能听得出马上要窒息了,四下张望了一番,顾南飞蹲下身伸手在门板上轻敲了几下。
“叩、叩叩。”
外边敲门声一响,屋内何婉宁便惊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啊,有东西有东西在门口陈潇潇!”
不比她两吓得轻的人浑身一激灵,咬着牙从被单的缝隙看向门口,隐隐有微弱的光透进来。
“陈潇潇,是我,开门。”
顾南飞?是顾南飞!
陈潇潇刷地掀了床单跳下去几步冲到门口拉门,一拉不开这才想起门被反锁了,她忍着背后的恶寒和恐惧,想到门外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少年,便觉得什么妖魔鬼怪她也能咬牙忍过这一会儿。
“顾南飞。”
门一拉开,陈潇潇轻喊他,那一声喊里都是劫后余生般的激动和庆幸。
“抱歉,打扰了,我来接图绵绵。”
光着膀子的高个少年背着星空看不见面部表情,但说话的语气却是她从未听过的温和近人。
他说:抱歉,打扰了,我来接图绵绵。
人最可悲的是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执迷不悔。还好,她尚有余智在。
清了清嗓子,陈潇潇平静的看了眼门口的人。
“大夏天的不方便让你进来,大家都睡了。”哪有什么大家,哪有什么都睡了,陈潇潇在心里嘲笑自己,余光瞥见少年闪闪的眼底,微微叹口气。
“你等下,我喊她出来。”
“谢了。”顾南飞简明扼要,末了又补了一句,“屋里没灯,她下床铺时麻烦帮我扶着点,谢了。”
连这两句谢了,陈潇潇漠然的回头走到图苏里床铺前推了推她。
“图苏里,有人来找你。”
电话没挂,顾南飞手机里传来重音,他耐着性子在门口等着,适时的轻声朝里面喊了一句:“图绵绵,是我,过来。”
等陈潇潇终于将人从被单里拉出来时,她自己也被图苏里吓了一跳,手下一片湿滑,小姑娘的睡裙湿的能滴出水来,带着隐隐的潮湿汗意。
“你没事吧?”忍不住拨开她额前的发,发现床铺上的人脸烫的吓人,陈潇潇惊呼着喊她的名字。
她一声惊呼,屋外人也按奈不住了,管不了避嫌不避嫌,推门就冲了进来。
“让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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